妼晗被册封为皇贵妃,赐居延禧宫,身边当然少不了要多些宫人伺候。
妼晗好久都没见到小珠儿和月教习了,便让喜公公从御膳房将小珠儿,还有月教习调来自己宫里。
小喜子听到皇贵妃有吩咐,哪有不赶紧去办的道理,说来也奇怪,这个月教习,不对,以后要改叫月姑姑了,他第一次见时就有种熟悉的感觉。
原来这月姑姑竟是月老托身的凡胎,在天宫,与小喜子的仙身,喜神娘娘本就是一对欢喜冤家。
谁能想到喜神娘娘竟下凡成了太监,搞得天宫里的红丝和红线二个小仙都急死了,这可怎么办呐,月老下凡时还特地嘱咐她们两个小仙要记得给他和喜神牵上红线线,想借着下凡历劫再续前缘,重归于好。
像如今喜神娘娘成了喜公公,那这红线到底是牵呢?还是不牵呢?
红丝和红线愁的都长出白头发了,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这红线线就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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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珠儿和月姑姑再见到妼晗,都不敢认了。
妼晗今日穿了一身绣云纹的绢袄,下搭缕金百蝶穿花的缎裙,上白下红,再配上软毛织锦的斗篷,把这殿里盛开的一树艳生生的红梅花,都给比下去了。
她比在教坊司时长开了许多,初承雨露后,又添了几分少妇的韵味,雪衣墨发,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黛,一双水剪双瞳宛似含烟的芍药,远远望去,犹如误入凡尘的九天仙子。
不是犹如,她本就是来凡间历劫的九天仙子呀!
两人都看呆了,喜公公“咳”了一声,她们才反应过来,妼晗已经是皇贵妃了,赶忙跪下磕头行礼:
“奴婢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
妼晗赶忙搀起她俩,一双眸子水雾氤氲,想着从前在教坊司,若不是有小珠子和月教习照应着,都不知能不能熬过那段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日子。
她今日见小珠儿和月教习模样都没怎么变,也不知是不是御膳房的伙食太好了,两人都比从前胖了一圈,小珠儿更明显,连腰身都快看不出来了。
原先欺负妼晗的那些舞姬们,此时还在内狱做着浆洗浣纱之类的苦役,一日三餐都是粗粮杂食,原先最猖狂的那个媚姬,不过双十年华,一双手因为连日泡在水里,十指纤纤已肿成了一根根的胡萝卜,瘦骨嶙峋,头发花白,看着竟像四十出头的老妇了。
常言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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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小珠儿和月姑姑,小喜子还按官家的吩咐,给皇贵妃宫里又送了四个内侍,领头的内侍太监姓闫,宫里头都叫他小闫子。
皇贵妃听着这名儿,当场就乐了,干脆这四个内侍就叫油盐酱醋。
小油子、小盐子、小酱子、小醋子赶忙磕头,谢皇贵妃娘娘赐名。
谁不知道皇贵妃娘娘如今是椒房专宠,他们四人可都是使了银子、找了路子,才能被拨来伺候皇贵妃的,日后跟着皇贵妃,他们在内侍省也是有头有脸的太监了。
宫里头内侍也是有品级的,他们四人第一日入延禧宫伺候,官家就给他们每人擢升了一级,还特地嘱咐,只要日后将皇贵妃娘娘伺候好了,会另有封赏。
喜公公还给延禧宫里添了四个小宫女,全都经过仔细审查了,都是些家世清白的。
妼晗想着她身边有小珠儿,另外四个,就叫小钏儿、小镯儿、小环儿、小铃儿吧。
四人也是赶忙叩谢皇贵妃赐名,官家也是当场就赏了金叶子,让她们都要好生伺候妼晗,还恩威并施地告诫她们,绝不可吃里扒外、生出异心。
几人都磕头谢恩,当场表了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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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延禧宫的热热闹闹,坤宁殿内就冷清得一塌糊涂了。
官家下旨说皇后母仪天下,应当带头厉行节约,圣旨一下就将皇后原本应有的六个宫女,六个内侍,全部裁撤掉了一大半。
眼下皇后宫里除了入宫时带进宫的一个老嬷嬷,就只有疏影、横斜两个宫女,还有小瑞子和小祥子两个内侍。
这两个宫女还有内侍,见皇后无宠又无权,平日里也是偷奸耍滑,压根不用心伺候。
老嬷嬷见官家这样厚此薄彼,苛待皇后,不敢埋怨官家,但对妼晗这个小妖妃,简直就是恨之入骨。
曹皇后虽心内也凄凉,但面上还得装作大度端庄,既然官家说节俭,那就节俭吧。
可怜的皇后,连日常的膳食分例都减了一大半,一餐只有一饭一菜一汤。
看着堂堂皇后过得还不如原先在将军府里做小姐的日子,老嬷嬷真是替她叫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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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厉行节约,延禧宫里的膳食分例却一分未减,赵祯还专门给宫里设了小厨房,方便妼晗做喜欢的吃食。
原先吃不了辣的官家如今也和妼晗一样,成了无辣不欢的主了。
昨儿个晚膳,妼晗又煮了滋滋冒着红油的麻辣牛肉火锅,官家吃得是大汗淋漓,好不痛快。
今天还要缠着妼晗做,可是妼晗却说,顿顿都吃麻辣,冬日里也容易上火。
而且她心想,若是官家火气太旺,遭殃的还不是她么?
当然这样的话,她得放在心里。
午膳妼晗就做了西湖牛肉羹、鱼香肉丝、口水鸡还有一道清炒油淋白菜。
赵祯夹了一根鱼香肉丝,里头的肉丝又香又软,咸、酸、甜、辣、香、鲜皆入了味儿,让他食指大动齿颊留香。
口水鸡也是集麻辣鲜香嫩爽于一身,肉质鲜美,香辣爽滑,十分地下饭。
油淋白菜吃起来更是特别地爽口解腻,尤其是对于餐餐都吃得比较荤腥的官家来说,而且打了霜的白菜还有点甜味儿,他也顾不上什么“食不过三”的规矩了,当下便扒完了整盘,连根菜叶儿都不剩。
每次妼晗准备的膳食,都特别合官家胃口,午膳他又多用了一碗饭。
御膳房准备的佛跳墙、通花软牛肠(羊油烹制)、螃蟹酿橙、鲜虾蹄子烩、鹿脯还有糖蒸酥酪也没浪费,全赏给了喜公公、月姑姑还有延禧宫伺候的宫人。
大家伙儿真是打心眼里感激皇贵妃娘娘,每次娘娘下厨,官家就不吃御膳了,全赏给他们。
放眼看看,阖宫上下哪里还有比他们得脸的宫人了,隔三差五就有御膳吃。
但喜公公瞧着月姑姑摸着肚子,还唉声叹气,便问她:
“可是身子有哪里不适?”
“没有,最近又吃胖了,腰身都圆了一圈,这衣裳都穿紧了。”
喜公公暗暗记在了心里,回头让尚衣局给皇贵妃娘娘裁制新衣时,也捎带给月姑姑裁几身,皇贵妃宫里的掌事姑姑吃穿用度怎么能怠慢呢?
其实他自己跟着官家,倒是很俭朴,身上穿的还是去年的旧衣。
不想月姑姑也同他想到一块儿了,伺候官家的公公怎么能穿去年的旧衣呢,改明儿去尚衣局挑块布料,她动手给喜公公做身新衣裳吧,她的刺绣功夫可不输宫里的绣娘!
御膳房的大厨们可愁死了,整日琢磨一些新奇的花样菜色,可官家就是用得不香。
他们都想知道皇贵妃娘娘到底有啥祖传秘方,轻轻松松就抓住了官家的胃。
其实妼晗也没用什么独门秘诀,只是做些简单的菜式,也尽量保留菜的原汁原味,再结合官家自身的脾胃体质,官家看着几道爽口开胃的家常菜,当然比满桌油腻腻的荤腥,更用得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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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官家的心确确实实是长偏了。
老嬷嬷看不得皇后受委屈,一时气愤就将曹皇后在宫里的境况都告诉了曹家人。
说皇后入宫后一直无宠,官家夜夜都宿在延禧宫,连原本宫中的旧例,每月初一和十五,皇帝必须宿在坤宁殿,也被打破了。
整整两个月,官家从未在坤宁殿中留宿过夜,只来看望过皇后一次,也只是匆匆坐了一会儿,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皇后的娘家是名门望族,对于官家专宠皇贵妃,苛待皇后一事,当然是怒不可遏。
但也不能冲进宫里,找官家理论,讨说法吧。
曹皇后的兄长便将此事告诉了御史中丞。
朝堂之上,一众大臣又开始磕头死谏,说官家这种专宠皇贵妃,冷落皇后的做法,是有违祖制的。
那班御史又将赵飞燕、赵合德秽乱宫闱,最终导致国破家亡的教训拿来说给赵祯听。
一位御史说得分外激动,面红耳赤,连唾沫星子都飞到了赵祯的脸上。
若说原本赵祯对曹皇后只有三分讨厌,现在一下子就上升到了七分。
要不是皇后在后头搬弄是非,他又怎么会被一众言官当朝痛骂呢?
宋朝皇帝对言官一向宽容,为的是广开言路,所以哪怕被台谏官喷了唾沫星子,赵祯还得表示自己知道错了,日后初一十五会宿在坤宁殿的。
今儿个就是十五,赵祯在延禧宫陪妼晗用过晚膳后,便不情愿地摆驾坤宁殿了。
曹皇后听说官家来了,心中欣喜,赶忙精心打扮捯饬一番,还一直不停地问嬷嬷:
“是戴这根凤钗好看?还是日常地簪朵海棠花好看?”
嬷嬷也是一脸喜色,慈爱地说道:
“皇后娘娘天生丽质,怎么打扮都好看。”
穿戴齐整,给官家行过礼,还未等皇后开口,赵祯就一脸冰冷地质问她:
“皇后,现在可满意了?”
曹皇后赶紧跪下:
“臣妾惶恐。”
“你惶恐?你有什么可惶恐的?今日御史台的台谏官们都骂予是昏君,骂妼晗是妖妃,只有你才是史上第一贤名的皇后。不是你指使的,还有谁?”
听到官家如此说,曹皇后心中暗道不妙,定是嬷嬷看自己受了委屈,才去和娘家倒苦水的。
嬷嬷这下可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但嬷嬷是她的奶娘,她做下的糊涂事,也只能皇后来替她背了。
见曹氏跪在地上一言不发,赵祯便以为她是默认了。
原本觉得她也算贤良本分,大度端庄,还觉得有几分亏欠她。
没想到,暗地里居然为了争宠,不惜找御史台谏官们诋毁他还有妼晗,当真是可恶至极!
赵祯气闷不已,想着他这个皇帝当得真没意思,不能立自己心爱的女子为后,每月初一和十五还不得不见这个两面三刀的曹氏。
想到今早被那些御史喷得满脸唾沫星子,晚上还要与这个恶妇同榻而眠,和衣而睡,他心里就分外憋屈。
赵祯实在不愿与她同床共枕,便让小喜子将要批的折子都搬来坤宁殿。
官家在殿内批着折子,心里还挂念着妼晗,往常这个时候,她就像只小猫儿一样依偎在他的怀里,撩得他心里痒痒的。
然后嘛......(此处画面属于禁忌内容,不可详细描述,请宝宝们自行脑补)
今夜他不在身旁,妼晗可还睡得香甜?
皇后曹氏见官家没有就寝的意思,也不敢催促,更不敢自行就寝,只能默默地在一旁做些针线女工的活计,陪官家熬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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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边床榻空空的,妼晗也挺不习惯的。
不过最近被赵祯每夜每夜地折腾,白日里还要准备膳食,她这小身板有些扛不住呀,实在太累了,头沾着枕头就睡着了,一夜都睡得很香甜。
黎明时分,遥远天边的一颗孤星渐渐隐没,东方天空泛出了鱼肚白,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打在妼晗的脸颊上。
想着今日官家不用上朝,一早就要过来用膳的,妼晗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准备起身,熬碗暖乎乎的小米粥,给官家养养胃。
结果被旁边的一双大手按在了床上。
咦,官家昨晚不是宿在坤宁殿吗?怎么会跑到她的床榻上了。
一脸懵逼的妼晗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捏了捏自己的小脸,有感觉的,不是在神游太虚。
赵祯眼睛半闭着,嘴里还委屈巴巴地埋怨她,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还担心你会吃醋,晚上睡不着呢,结果你睡得这么香甜,口水哈喇子都流到枕头上了。
我可是强打精神批了一宿折子,连皇后的床榻都没碰,天还没亮,就马不停蹄地跑来看你了。”
妼晗听他这么说,心里喜滋滋的,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昨儿个睡前是挺伤心的,后来太累了,就睡着了,还没来得及吃醋呢,你就来了呀!”
赵祯也在清晨的朦胧光线中逐渐苏醒,听着妼晗那软软糯糯的声音,身体里的野兽又在嘶吼叫嚣着,宛如疯狂舞动的旌旗,准备探探那神秘又诱人的巢穴......
不一会儿,延禧宫内又传出床榻“咿咿呀呀”的呻吟,殿外的宫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全都脸不红心不跳的,心中还窃喜,今日官家心情又要大好了,可怜娘娘太辛苦了。
原本娘娘还打算给官家熬粥养胃的。
可怜的娘娘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官家的早膳了,呜~呜~
曹皇后听说官家天还没亮就去了延禧宫,她对着铜镜暗自垂泪:
“自己就如此遭官家厌恶,连同榻而眠,他都不愿意吗?”
还值二八年华的皇后,竟一夜间生出了几根白发,此刻真是心灰意冷了。
看着一夜未眠,此刻又孤影自怜的皇后,老嬷嬷的心也都碎了,这可是吃着她的奶大的孩子,多好的孩子呀,为何官家就只宠着那个延禧宫的妖妃,却一再让正宫娘娘受这样大的屈辱呢?
老嬷嬷觉得一切都要怪那个妖妃,若是那个妖妃死了,官家就必然会看到皇后娘娘的好。
老嬷嬷此时就更加坚定了,一定要找机会除掉皇贵妃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