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城和泉城的守城军，这几日每次能安心合眼的时间，都不超过一个半时辰。
每次听到号角声、预警声，从一开始的骂骂咧咧，但如今已经快麻木了。
这天晚上月上柳梢头，预警声不出所料的再次响起。
“敌袭！敌袭！敌袭！”
“别搁那嚎啦！又是这么几颗火弹，我特么都快看腻了，赶紧灭火收工回去接着睡觉。”
尽管凉州侯和幽州侯，以及海大人三位再三告诫将士们，不能掉以轻心。
可如今将士们都快折磨出神经衰弱了，脑袋点的勤快，嘴里答应的好好的，精力和体力方面却有点跟不上。
哪怕是修行的人，他修炼的也不是能辟谷、不睡觉的修仙法，一样有吃喝拉撒、睡觉的基本需求。
因体力和精力不支，守城军一个个形同丧尸走肉，麻木的拎着木桶装沙土灭火，一边灭火一边打哈欠。
“啊~~~好在咱们背靠着大运河，有充足的沙土跟苏焕折腾，换作是其他地方，估计都懒得搭理了。”
“哎！这破日子在折腾下去，我都不想动了。”
“你今天睡了多久？”
“鬼知道，我都快分不清白天黑夜了，脑子里只想睡觉。”
一边灭火，守城军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试图通过聊天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一点。
但是效果甚微，有的将士甚至盔甲和佩剑都没带，跟走流程一样铲土、倒土。
不一会，敌方的攻势又如常消失。
一群人三三两两的，打着哈欠彼此搀扶着回屋睡觉。
真尼玛的累！
再这么被苏焕继续折磨下去，还不如被人砍死拉倒！
许多人，偶尔甚至会忍不住冒出类似的想法。
夜风如往常一样的安静，苏焕派来骚扰的人，也如往常一样丢了十几颗火弹就撤离了，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变化。
然而！
卢城背后紧靠着的永太大运河，以及那座铁索桥的上游，负责驻守大运河的哨岗，却不知自己即将迎来人生中最后一个夜晚。
又或者说，他们即将迎接自己永恒的黑夜。
紧贴着大运河沿岸的密林里，是龙影暗卫的人。
今晚，他们奉陛下的命令，前来清理大运河沿岸的岗哨。
“大统领，都准备好了！”
“发信号吧。”
“是！”
咕~~~
咕咕~~~
咕咕咕~~~
奇特的口哨，发出近似鸟鸣的声音。
一个站在哨塔上，负责戒备的探子，正打着哈欠。
身后，却突然冒出来一道黑影。
银色的寒芒在眼前一闪，喉咙便已经被割断。
“呜~~~噗！”
一个接一个的探子，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龙影暗卫的人全部拔除。
水面上，一条条战船和水行战舟，划破宁静的水面，缓慢的开始向铁索桥的方向进发。
卢城、泉城的前方，士兵们严阵以待。
轰隆~~~
轰隆~~~
轰隆~~~
火弹的剧烈爆炸声再次响起，比以往的时间和间隔更短，但依然不密集。
“甘霖娘啦！苏焕北马州的人都是属苍蝇的吗？一晚上没完没了，这才隔了多久啊！又来！”
“我真想打开城门，冲过去跟北马州的人拼了！都几天了，就没睡过一次安稳觉，真的服了！”
“还不如直接点打过来，要不是侯爷不让主动进攻，咱们会这么被动？”
休息不好，心情也变得暴躁。
守城军的将士们一边灭火，一边抱怨着侯爷。
他们其实知道为啥不主动进攻，可心中的火气无处发泄，只好嘴臭几句舒缓一下心情。
城外几里处，趁着火弹声音的掩护，巨盾战车、攻城车等大型攻城器械，以及苏焕的人马趁机向前逼近。
轰隆~~~
这一次，火弹的持续时间，好像有些不太寻常。
“北马州的人在搞什么？还不走，不会是想一直炸到明天早上吧？”
“不至于吧？再过一会，他们估计就该撤了。”
不同寻常，持续时间格外长的炮火声，让凉州侯和海大人感到奇怪。
两人不约而同的穿着衣服，来到了城墙上。
“老师，不太对劲！”
“侯爷，事出反常必有妖，也许......”
海大人微眯着眼睛，望着远方浓密的黑幕。
脚下，忽然感觉到轻微的晃动，且晃动感越来越强，越来越近。
刹那间，凉州侯和海大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
“敌袭！通知全军戒备！苏焕的人打过来了！”
无垠的月辉洒落，纯澈的夜空上，几只大鸟掠过。
咻！
一颗接着一颗，密集的火弹，第一次在城墙内的城区炸开了花。
城门外，巨大的投石车已经开到了一里之外，在夜幕中现出了恐怖的轮廓。
紧随其左右的，是巨盾战车，和躲在战车后面的攻城车和驾驭攻城车的力士。
再往后，是密密麻麻举着盾牌掩护的云梯手。
凉州侯咽了咽口水，随即在城墙上怒吼。
“弓箭手！强弩手呢！给老子射！”
“滚木！滚木！马上全部放下去！”
“通知水师和援护的城池，立刻发起驰援！”
不只是卢城，泉城的幽州侯，遇到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情况。
唯一的差别是，因为幽州侯守在城墙上睡觉，发现的时间要更早一点。
整个泉城的大军，也已经全部被动员了起来，从左右的城门后方，纷纷冲到了城墙前面构筑方向。
弓箭手排布在后方，顾不得什么准头，直接强行用一阵阵的箭雨朝着前方射击。
不求能有多大的战果，只求能拖住对方的脚步，好让兄弟们早点准备好作战。
“水师！去通知水师的人！天马上就要亮了，天一亮即刻用强弩驰援，务必将苏焕的进攻压下来！”
“是！侯爷！”
“负责滚木的人，给老子把眼睛瞪大了、瞪圆了！只要防线失守，立刻全部给我丢下去！”
“侯爷，要是旁边有自己人......”
“防线一旦被破！不管旁边有多少自己人，全部给老子往下丢！”
幽州侯深知，匆忙组建起来的防线，恐怕拖延不了多少的时间。
不过呼叫水师驰援，呼叫援护城池支援的人，已经出动。
只要能拖到天亮，自己还有机会挽回劣势！
不过，在等待天亮的人。
可不只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