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骆金川的母亲和罗永松的父亲偷情,导致多年后竟然造成了这么多人受害,人性的贪婪永无止境,但人的行为却是可控的,不可控都是贪婪作祟。
裴姲望着窗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她的父母……
“快到了。”白开打断了她的思绪。
裴姲回过神来,看见熟悉的建筑物,点了点头,“历经这么多天,结果还是回到原点。”
“但至少我们还是掌握了一些信息。”白开安慰道。
裴姲无奈地笑了笑,“虽然我们掌握了一些信息,但实际上还是毫无头绪。金晓璐的信无法找到,只有金敏是最有可能看到那些信,但金敏人在国外,一直联系不上她。”
“不过,至少我们多了几条线索,这个人,曾经到过安市,杀了秦英和梁小丽,还送给金晓璐一条银项链当做定情信物,另外,他还是一名宗教信仰者。”
她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将这几条线索说出来,激励自己。
“到了。”裴姲收拾好情绪,和白卡一起下了车。
刚下车,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她和白开走来。
“你怎么来了?”裴姲惊讶地看着林楚。
“白队和我说你们今天回来,我过来接你们。”他贴心的说。
“太好了。”裴姲伸了个懒腰,“林楚不愧是林楚啊,真是好兄弟!”
一句好兄弟,让白开和林楚两人都愣了一下。
车上,裴姲躺在后座闭目养神,白开坐在副驾驶。
“甘新宇的案子结了,但是杀害方元的凶手目前还没有消息。”林楚在等红绿灯时,对副驾驶的白开说道。
“你们在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查的……”
“查的一塌糊涂,到现在为止,我们对凶手的身份还是一无所知。除了他是那位不知名的笔友,金晓璐的神秘男友以外,其他什么也不知道。对了,方元因为甘新宇长期用不雅照片威胁她,忍受不了甘新宇的威胁,把甘新宇杀了。但,甘新宇的死法和其他H市三名受害者的死法是一样的,也是被人切断了手指,难不成,方元才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可如果是这样,那她又为什么被人给杀了?”
在后座闭目养神的裴姲突然开口,打断了白开的话。
“方元可能是模仿杀人,在她杀了甘新宇后被人杀,可能是真正的连环凶杀案出现了。”白开随口说出。
“这应该是目前来说,最合理的推测。”裴姲又看向了窗外。
此话后,车里又寂静了起来,每个人的思绪都很杂乱。
龙台公安局
车刚停在门口,小王就高高兴兴的从里面跑出来。
“小姲,不,裴队长,你们终于回来了。”小王主动替裴姲打开了车门,一门心思都在裴姲身上,完全没有理坐在副驾驶的白开。
可还没等裴姲回话,后脖子的领口就被人一手提起,白开直接将小王提到一边,“怎么,我这个队长是空气,你看不见吗?”
小王:“……”
小王一只手往后伸拉住自己的后领口,赶紧求饶,“错了错了,我错了,队长。”
白开松开了手,小王讪讪的转过头,急忙解释,“队长,我不是看不见你,主要是女士优先吗?我们做警察的是为人民服务对不对?裴队长是女性,我作为警察,肯定要对她热心一些。”
“把献殷勤说的如此中规中矩,恐怕也只有你一人了。”林楚将车停好,从小王身边路过的时候,说了一嘴。
“啥献殷勤啊,我明明就是……”他本来想为自己辩解,可看见自家队长那一副严肃的表情,他瞬间闭上了嘴。
裴姲笑了笑,跟着林楚一同进去。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在这还习惯吗?”
毕竟林楚是因她到这里来,在龙台公安局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生疏。
“习不习惯重要吗?”
他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侧头,“你去安市不也没有给我说吗,我就算不习惯又能怎样,卷铺盖走人?”
闻言,裴姲愣住。
离开H市的时候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打算告诉林楚是因为裴姲不想再让林楚当她的跟班。
毕竟这里不同A市,在A市,刑警队所有的事情她都能说的算。
可在这里,是不一样的。
“这件事的确是我没做好,抱歉,我没告诉你。”裴姲十分歉疚,以她和林楚的关系,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的确不妥。
但林楚其实也并不是因为生气,他只是……
只是觉得裴姲和以前不一样了,她的办案风格倒是和以前没变,只不过,林楚似乎不再是她的左右手了。
他神情里略显失落,“没关系,安全回来就好。”
半小时后,刑警办公室。
白板上贴着每位受害者的照片,包括方元。
上面被白开写了各种各样的分析,和每位凶手死法的相似点。
裴姲将凳子搬到了白板面前,目光一直盯着方元的照片,想着上次方元在宿舍出现时提到凶手她就消失了。
这个凶手,除了是一名宗教信仰者,难不成和她一样,是个神婆,能够驱鬼?
不对不对,不是神婆,是道士!
不对,也不能算是道士,毕竟在现在二十一世纪的年头,哪有什么道士,在别人口中,这种身份也只能被叫做‘师傅,大师’。
“裴队长,你和队长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研究这个案子,有没有一种可能,方元和甘新宇是合伙作案,他们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小王走到她面前,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合伙作案?”
她有些诧异,但并没有第一时间驳回他的想法,“继续说。”
见裴姲没有否定,小王高兴地走到白板面前,用手指指着甘新宇和方元的照片。
“甘新宇和方元是情侣的身份,但同时甘新宇也一直用那些照片威胁方元,不仅让方元陪着自己杀人,而且还不停地找方元索要钱财,最后被方元反杀!”
他非常有见解的说道:“女人,是这个社会上最不能惹的对象,这女人要是发起威啊,那真的就是狠人了。”
“你对女人似乎很懂啊。”裴姲打趣道。
“不,我对女人才没有很懂,裴队长,我可从母胎一直单身到现在呢。”小王赶紧给自己解释。
“你要是不想被轰走,就少说些没用的。”站在他们后侧的白开边抽着烟边盯着小王,那眼神,看似平静,实则能杀人。
小王哆嗦了一下,他低下头,“对不起队长。”
说完后,默默地往旁边一站。
白开吸了最后一口烟,走到桌前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在甘新宇前面的三位死者,他们都互相不认识,年龄的悬殊虽然不大,相差保持在十岁以内,但死者的手指都是在生前被切断。切断的手指像是一种标记,是凶手杀人的一个标记。往往这类型的凶手,大多数都是经历了一些与类似于断指的经历,所以在杀人后才会有这个断指的行为。”
“甘新宇是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长大,他的童年也没经历过什么特别的事情。九年义务教育都是在H市完成,他们家唯一的变故就是两年前的车祸,甘新宇父母突遭车祸,甘新宇的父亲当场毙命,她的母亲头部重创,至今还是植物人。一个人在短时间内经历这么大的变故,的确会让人的心理产生一种变化,变得愤世,选择报复社会的方式去杀人,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白开说道。
“的确有这种可能。”
裴姲十分赞同白开的分析,“甘新宇在外人面前看起来很老实,但这种老实的性格其实是伪善型的一种人格。老实人无论是在职场还是在社会都会被人欺压,长期下来会导致一个内心情绪积压的状态。一旦某个点被触发,那他比普通人会更容易变的极端。”
“不过,若牵扯到连环凶杀案,梁小丽是在三年前死的,如果甘新宇因为家庭变故心理扭曲,这点时间不符。”
“但小王有一点说的没错,我们一开始调查凶手是往男性独体的方向去调查,并没有意识到连环凶杀案可能是个团体。可就算如此,甘新宇和方元合伙犯罪几率不高。”
裴姲歪着脑袋,轻轻地咬着嘴巴,眯着眼盯着甘新宇的照片看,看着看着,裴姲脑海里突然再次出现了梦境里的那一幕。
她被人绑在手术台上,一个男人朝她走来,想要用手术刀划破她的身体……
那双眼睛,眼睛……
眼睛!
裴姲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怔住!
上次在停尸间,她去检查甘新宇尸体的时候,甘新宇的那双眼睛不小心睁开,死死地盯着她。
当时裴姲就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但并未多想。
想来,倒是!
和她在梦里见到的那双眼睛很像!
她忽然从凳子上弹起,脸色异常,“林楚,你去调查一下甘新宇近几年,不,从2007年开始查他的行踪,通过铁路,飞机,有没有去过外地!”
“对了,还有实名制的汽车票。”
林楚办事效率很高,在裴姲第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查询。
“你怀疑甘新宇就是金晓璐当年的那个笔友?”白开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
“嗯。”
白开紧盯着林楚,思索了一下,“如果甘新宇是十一年前金晓璐的那位笔友,那甘新宇在十一年前26岁,在年龄上,他比金晓璐大了七八岁。”
“一般对于一个女学生而言,一个是在校读书,一个是早已出社会的人,差距还是很大。如果甘新宇是富二代并且长得帅,金晓璐可能会着迷,但现实却恰恰相反。”
白开对于甘新宇很有可能是凶手这一点,带一些质疑。
“我只是推测,还需要林楚查询后的结果,看是不是我才推测的那样。”
林楚在电脑技术方面也是非常厉害,不到一会儿的时间,林楚就已经查到了。
“甘新宇曾经的确去过安市,从实名登记的信息来看,只去过三次,一次是2008年,一次是五年前,”
小王听到结果异常兴奋,他激动的问:“那是不是我想对了,这甘新宇和方元就是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他仿佛看到自己正在进步,如同神探一般,这样一个连环凶杀案,就被他轻轻松松的推测就给破了。
“也不尽然。”
裴姲分析着这三次甘新宇去过安市的情况,她问到:“甘新宇除了安市,这些年有去过其他地方吗?”
“没有。”林楚摇头,“但不排除他通过其他的交通去过安市,我能查到的只有实名登记过的记录。”
第一次是在2008年,倒是和金晓璐见笔友的日期相近,但是……
金晓璐和笔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是从安市买汽车票到了H市,裴姲抿了抿唇,“具体的日期告诉我。”
“甘新宇第一次是2008年七月,第二次五年前是在冬天的十二月份,第三次公司安排出差, 七月份。”
闻言,裴姲陷入思绪。
甘新宇是在2008年夏天暑假的时候去的,而金晓璐在2008年12月份买的一张去往H市的汽车票。
所以,甘新宇去的时候,两人并未见面。
但如果甘新宇是那名笔友,不排除他七月份曾经去偷偷地看过金晓璐。
那么甘新宇是在金晓璐去H市之前就已经去过安市。
第二次在五年前,五年前安市并没有发生和H市类似的凶杀案,五年前……
“五年前是罗永松死的时间。”
白开在裴姲开口前,说出了这一点。
“但是罗永松死于心脏病发。”他又强调了这一点。
裴姲明白白开的意思是什么,罗永松是死于心脏病发,死于秦英之手。
甘新宇在五年前曾去过一次,而且这个日期正好是罗永松死的前一天,而且是当天去当天回。
比罗永松死的日期早了一天。
而三年前因为公司的安排去安市出差,去的时间是在梁小丽尸体被发现后的前一周。
裴姲皱起眉头,这甘新宇这三次去都和时间点十分相近,难道仅仅是因为巧合?
她在沉默的几分钟里,林楚继续敲打的键盘,似乎还在寻找着什么。
“我查到甘新宇十多年前的老房子,在H市,是在甘新宇父亲名下。。”
“老房子?”
裴姲不免起了疑惑,“这甘新宇两年前父亲车祸,母亲在医院,那时候正是缺钱的时候,他还有房子?”
“而且,他利用照片威胁方元在她身上要了这么多钱,看起来很缺钱,我记得我们去安市的时候,你们就查出甘新宇有过赌博行为,这种情况的他,怎么可能还有一套房子留着不卖?”
虽然房子是甘新宇父亲,但他们家就只有甘新宇一个独生子,父亲意外去世,母亲植物人,这种情况法律都会将房子归属在甘新宇名下。
所以也不存在房子不是他名卖不出去的情况。
“地址给我。”
白开和裴姲还有林楚小王四人一起去了甘新宇家的老房子。
是还建房,拆迁过后分的一套房子,面积只有五十平方,也是个老小区。
“十多年前拆迁的老房子,看来这甘新宇家条件不错啊。”
十几年前的拆迁户,一般都比较有钱。
但五十几平方的房子比较小,应该补偿的现金较多。
裴姲又用自己惯用的开锁技术,成功的进入了这套老房子,一进门,就是一片浓烈的霉味。
房子的装潢比较老旧,地面是黄色的木地板,从木地板落的厚厚的一层灰来看,这房子有几年没住人了。
房子并没有收拾,也没有因为长期不住人将家具盖上一层挡灰布。
除了屋内每一件家具都落了厚厚的灰尘,这屋内的设施看起来就像是经常有人住的。
想必是甘新宇家突遭变故后,甘新宇就没有回来过。
所以屋内的一切都保持着出事前的样子。
“这甘新宇欠了一屁股债都没地方住了,怎么不回家呢?”小王捂着鼻子觉得奇怪。
“难道是怕回家后触景伤情,想到好好的一家三口变成现在这样?”
白开将鞋套扔给小王,给了林楚和裴姲。
四人穿上鞋套后就开始检查。
裴姲也觉得奇怪,这甘新宇都已经到了这种穷途末路的地步,竟然没把这房子卖了。
这房子就像一个宝物一样一直被封存着。
五十平的房间只有一间房间,房间的面积不大,从房间内的风格和床上四件套来看,这是老一辈住的房间。
“这么小的房子,甘新宇也住在这里?”小王再次提出问题。
但没人理他。
不过很快,裴姲就替小王找到了他刚才问题的答案。
五十平方的房间一个封闭式的阳台,阳台有两扇落地玻璃门,阳台外的窗户是落地窗帘。
他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发现阳台被布置成了一个小房间。
有一张单人床,一米二的那种,还有一个连体式的书柜桌,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这些书都是一些人性阴暗一面的书籍。
看来这甘新宇,对于人性这一块有他独特的理解。
裴姲打开抽屉,里面什么都没有。
书桌里的书都没什么问题,没发现异常,床是一个木板床,床单被罩都没有,只有一张木板。
看来甘新宇父母出事后,他回来收拾过,并且带走了他的床单和衣物。
“咱们来甘新宇的老房子查什么。”小王再次问道。
在他第三次的提问后,白开终于忍不住,“你话这么多,明天去接线员那里报到吧。”
这句话后,小王彻底闭上了嘴。
阳台一览无余,裴姲什么也没发现,就当她准备从阳台离开时,脚步忽然定住。
她回过头去看那张床,木板形的床,两块木板子合在一起,看似是实体,其实木板下还有空间。
“来,小王,搭把手。”裴姲喊道。
小王见自己终于派上了用场,殷切的跑过来帮忙。
当她和小王将这块木板床抬起时,发现木板床下确实是空的,而且这里面,放了一个纸箱子。
小王将藏在里面的箱子搬了出来,看起来沉甸甸的。
纸箱子用许多透明胶给缠住,缠的死死的,好像是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能被人看见似得。
裴姲心里隐约的觉得,这箱子里的,可能就是证明甘新宇是这起连环凶杀案凶手的证据。
但她却未动手拆开,反而有些迟疑。
她站在床边紧紧地盯着地上被封的死死的箱子,旁边的小王见状有些奇怪,但又不敢开口,于是看向了自己的队长。
白开和林楚发现了裴姲的异常,都走过来。
“裴姲?”林楚喊道。
“恩?”她抬起头,神情有些恍惚。
“你怎么了?”林楚很少见到她在这种情况下失神,有些担心。
“没。”
裴姲深深吸了口气,“开箱子吧。”
白开也觉得她的反应奇怪,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就帮忙开箱子。
当箱子被打开后,所有人都惊住了。
箱子里,是装着厚厚一堆的信封,都整整齐齐的叠放在一起。
看见信封的那一刻,裴姲心里有了答案。
箱子被带回了警局,也都查看了信的内容,里面全是金晓璐的信,还有甘新宇自己写给金晓璐的信。
“看来我们没找到金晓璐笔友的信是甘新宇在金晓璐失踪后,去把信带回来了。”
裴姲情绪不高,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郁闷。
白开递来一杯温水放在她面前,“你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差?”
话音刚落,林楚也拿来一瓶牛奶放在了温水旁边,“喝吧。”
裴姲看了一眼温水,直接拿过牛奶,“白队长,谢谢你的温水,不过我还是习惯喝牛奶。”
这是裴姲的一种习惯,每到情绪低落的时候,就想喝牛奶,可能因为牛奶是甜的。
“你的习惯不错。”白开面无表情的说道,顺便将那杯温水拿起来,一口气喝完。
这种不经意的举动裴姲并未注意,但却被一旁的林楚瞧见。
他垂了垂眸,似乎在想什么。
裴姲一口气将牛奶喝完,看着桌子上堆得满满地信封,说道:“甘新宇写信的时候25岁,正是青年时期,但他思想很成熟,信封里他写给金晓璐的信像是一个很老成的人,核对过笔迹,的确出自甘新宇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