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桑惊呆了,“你会唇语?唇语可不好学!”
“我会唇语这事除了我的家人没有旁人知道。自我家被村民们撵到山脚后,我便发现那山上住着个神神叨叨的老道长,小时候的我太过孤单,见道长爷爷好玩,便时常进山跟他一起玩。”
“他会很多东西,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占卜,算命,画符,念咒,但那些我都学得都不好,唯独这唇语是学得最好的。
道长爷爷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只是不知年轻时受了什么刺激?一个月总会疯上几日,我爹那活计便是他清醒时写信引荐我爹去找他徒弟得来的。”
见夏云桑隐有动容,玉珊抓着她的衣摆祈求道:“小姐,您就收下我吧,就当是在救我性命,玉珊愿意一生一世追随小姐。玉珊不怕苦不怕累,什么家务活都会做,吃的也不多,一定会对小姐有用的。”
夏云桑心一软,一把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行,那你便跟着我吧!左右你这二百两银子已经被人惦记上了,确实得有个靠山才能保得住。”
留一个会唇语的丫头在身边,将会是她的一大助力,技多不压身,将来再让玉珊教她学会唇语,看谁还能在背后密谋害她。
夏云桑抱着冉氏的手臂,拿头蹭了蹭她的肩膀,一脸讨好道:“娘,我记得归义坊的西二胡同里有个别人抵债给您的小铺子,因地势偏僻一直没能租出去,要不就拿来开间白事铺子吧?正好玉珊的家人可以帮忙看店,既能收留她们,又能做点小生意,总比空着要好。”
冉氏见她主意已定,只得拿食指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你,对娘的荷包倒是门儿清得很。成,就把那间铺子给你吧,左右你也大了,先让你做个小生意练练手。”
夏云桑眉开眼笑,“谢谢娘,您才是最最最…最心善的活菩萨。”
说完转头对一脸感激的玉珊道:“玉珊,一会儿让小马哥送你回家,你把你的家人都接到西二胡同去,那铺面后有个小院子可住人,你便将你的家人都安置在那里。”
她在心中衡量一番,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还得让他们自己立起来才是。若是万事都给他们安排好了,指不定会被当成冤大头。
便补充道:“白事铺子就当做是你我合伙开的,我出铺面和启动资金,你家出人力来经营,每个月得来的利润咱们对半分,你觉着如何?”
唯有与自身利益挂钩,他们做事才能尽心尽力,那铺子空着也是空着,做好事的同时又能创造出些许收入,何乐而不为。
玉珊一脸惶恐,连称呼都改了,“小姐,不成不成,奴婢怎么能跟您合伙做生意呢?您给了我们家容身之所,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理应为您效力的。”
“这可不行,我又没收你家租子,怎好让你们白干活?再说,我对做白事一窍不通,一没人脉,二没技术,没有你们家这白事铺子还真开不起来。所以咱俩合作最最合拍,一人贡献钱财,一人贡献人力,谁都不占谁便宜,公平得很。”
玉珊哪会不知道小姐这是在扶持她?心中充满了感激的同时,眼眶也湿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夏云桑脚边,重重磕了个响头,“奴婢代家人,谢小姐提携之恩。”
夏云桑只得将她再次从地上扯了起来,“我这儿还有一条规矩,不喜欢身边的人动不动就下跪,你今后可别再跪了啊,跪得我感觉自己多老似的!好了,擦擦眼泪吧,医馆快到了,咱们一起进去,看看你爹的情况如何了?”
紫荆忙上前,掏出帕子为玉珊擦干她脸上的眼泪,一边擦一边小声道:“你可记住小姐的话了?咱们小姐虽然心软,但也看不得谁别动不动就哭鼻子。等你家中事情忙完,你便来寻我,我叫紫荆,比你年长一岁,便由我来教你夏府的规矩和伺候小姐的事项……”
临下马车前,玉珊将那二百两银子双手捧到夏云桑跟前,“小姐,您说要合伙做生意,那这银子便当做我们家投入的本钱吧,也不知够不够?但奴婢只有这么多了,请小姐一定要收下。”
夏云桑看着小姑娘真诚的眼神,噗嗤乐了,笑着道:“我说了,铺子的事咱们一人出钱,一人出人力。这些钱看着多,实则一点不经用,京中寸土寸金,花销极大,你们一家人来到城里生活,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自个儿好好收着吧!若是实在想谢,今后为我做事时多尽些心力就成,走吧,下车了。”
这二百两银子用现代的物价来算,也就二十万而已。这笔钱对于她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因为她那几个舅舅每年给她的压岁钱都不止这么点。
夏家虽算不上簪缨世族,但也算得上小富之家。更何况她娘还有丰厚的嫁妆,光是繁华街道的陪嫁铺子就有六间,她多多少少算得上是一枚小小的富二代,自是不会在乎这二百两银子。
玉珊只得将钱又收了回去,暗下决心今后定要好好服侍小姐,以回报她的恩情。
马车稳稳停下,夏云桑带着两个丫鬟下了车。
冉氏素来心软,一向不爱来这生老病死最多的医馆,想着是自家医馆倒也安全,便对夏云桑道:“娘先去巡铺子,一个时辰后来接你,你去寻你大哥,乖乖跟着他,不许四处乱跑!”
夏云桑急着带紫荆进医馆去寻人,敷衍点了点头:“知道了,娘,一会儿见。”
夏家医馆乃百年老店,坐落在人流量最多的西大街。
医馆规模颇大,分前堂和后馆两部分,前堂为抓药配药的地方,里面早已人满为患,四处是买药的病人和忙得热火朝天的药童。
后馆则相对安静,便于大夫看诊。越往里走,越是病情严重的患者,最里边的大夫多为行医经验三十年以上的老郎中。
在一堆白发苍苍的老大夫中,鹤立鸡群着一个眉目俊朗的青年,此人正是夏昭阳,他正在耐心的为患者看诊。
夏云桑默默站在走廊里,一直等他为病人开完药,才走上前低声唤了一句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