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云小姐那边……”
这时有狱卒匆匆来报,话未说完墨珩便制止了他,带着林逸然前往关押云昭的牢房,老远就能听见里面的打斗声。
先前留她一条命,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易容大师元钦是假扮成囚犯闯进来的,见面也不说话,就要带走云昭,遭到了激烈反抗。
现在的云昭虽然失去了主角光环,但身手还在,而且孤立无援,群狼环伺的危机感让她的精神高度紧绷,像是团成球的刺猬一样见谁都扎,元钦竟一时被压制了。
“人可以忍受死亡,但难以忍受孤独。”
看着这一幕闹剧,墨珩说:“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这两句话让云昭动作微滞,元钦趁机劫持了她,与墨珩对峙。
墨珩从林逸然手中接过弩箭,对准他们。
他望着云昭的眼睛,那双眼睛大多时候都充斥着淡漠,但现在墨珩读出了些许挣扎和绝望。
“云昭,你可以躲避这一箭。”
他说:“但即便是死亡,也不会比孤独更加难以承受。”
“咻”
箭镞犹如寒夜飞星,在云昭眼中放大,她知道自己完全可以躲开,但没有意义。
即便出了这牢笼,她还能去哪里?是大势已去的母亲,还是听命于人的父亲?
不,韩湘绮和云晔是原来这个云昭的父母,不是她的。
真正的父母抛弃了她,执行任务时上级抛弃了她,现在她才意识到,似乎连地球都抛弃了她。
“咚”
身体沉闷倒地,元钦只得丢下她逃离,林逸然的身影如鬼魅般追了上去。
逐渐失去生机的云昭感到有人替她合上了眼睛。
“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但请原谅我注定与你为敌,名为夫妻却报以冷漠与刻毒,即便如此,我还是由衷地祝愿你来生安好。”
将死之人的听觉是最后消失的,云昭听到了墨珩这番话,这不是说给云小姐或者燕王妃听的,而是说给她,来自21世纪的穿越者听的。
想来也可笑,这是云昭作为原本的自己,所听到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祝福。
“云小姐为元夏余孽所伤,香消玉殒。”
整理好云昭的遗容后,墨珩站起身来:“往昔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带回京城,以王妃之礼厚葬。”
“是。”
对亡魂的祝福送给穿越者,对遗体的尊重赠与原住民。
与赵茹不同,云昭死了,墨珩的任务已经完成,无需再针对她。
但墨珩还不能离开,他需要独自走完剩下的路。
很少有人在意过穿越者的孤独,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很少察觉,在这天道宠儿的华丽外表下隐藏的事实——永远无法回到家园的流亡者。
这种孤独足以把正常人逼成疯子,墨珩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忍受的,或许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完成蜕变,又或许他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
……
墨珩离开的日子里,京城少了两个人,也多了两个人。
少的两个人,是齐王侧妃苏韵的两个孩子,因突染恶疾而暴毙。
多的两个人,是五公主墨沁瑶顺利产下的一对龙凤胎。
战马踏着一地碎金般的落叶走在盛京的大道上,墨珩没有去吊丧,也没有去贺喜,而是独自回到了燕王府。
这里萧瑟了许多,除了一些下人保证王府的干净整洁外,只有怜儿等在院子里。
紫檀被云家带了回去,云昭都不在了,她也没必要继续留着。
书房内,司马炘已经在那待命。
“给齐王妃带个话。”
墨珩当着他的面写好一封信,司马炘拿过来时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任务。
他刚刚看得分明,墨珩拿了一包药夹在了信纸里。
司马炘明白,这是墨珩要他交的投名状,干了这一票,就相当于给皇室留了把柄。
……
“齐王妃萧妩,嫉恨成性,毒杀齐王二子,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御书房内,琰皇把圣旨递给墨珩。
琰皇的精力大不如从前,已经很少过问墨珩的事情了,但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的,明白此举的含义。
琰皇也不是心慈手软之辈,知道夺嫡之争的血腥与残酷,更不会像别的父亲那样用道义逼迫墨珩留下这些竞争对手的性命。
相反,他几乎是抱着一种好奇的心态,想看看墨珩能狠到什么地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