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售车店离开,两人都没再说话。
到了家之后,李玉芬正坐在客厅里听广播,夏听婵腻过去,喂她吃了几口冰粥,陪着聊了会天。
严穆把购物袋提去厨房,先将需要冷藏、冷冻的食材取出来放进冰箱。
做完这些,夏听婵从客厅进来,她拿了把小剪刀:“先把睡衣上的吊牌剪掉,再洗一洗。”
“......”严穆顿了顿,“洗?”
“嗯,”夏听婵把剪下来的吊牌扔进垃圾桶,“新衣服洗一洗再穿。”
她沉吟几秒,耐心道:“外衣跟内衣要分开洗,内衣最好手洗,袜子单洗...颜色深浅不同的,要分开。”
“......”严穆眉心跳了下,“记不住。”
常年东奔西走的大男人,没这么精细。
夏听婵鼓鼓腮:“骗人,你记性明明很好。”
严穆一双剑眉沉下,连同那双意味不明的眸子一起凝住她:“哪有。”
“明明就很好,”夏听婵唠叨,“许多事你要不提,我都忘了。”
比如说,他在售车店,跟夏瑞秋讲的那件事。
严穆轻舔下唇,躬下腰平视她:“洗衣服...真记不住。”
“......”夏听婵无语,“那你就邋遢着吧。”
“你帮我分,”严穆抬手,指腹捏住她软软的耳垂,“我自己来洗,嗯?”
分个衣服有什么难的,麻烦的应该是后面洗的过程吧。
夏听婵默了默,理智提道:“我画张图给你,你每次对照一下。”
“......”
-
李玉芬动手术那天,夏听婵紧张的前一天都没吃饭。
医院暗沉的走廊内,她安静地坐着,盯着手术室的灯,目不转睛地瞧了几个小时。
医生之前有说过,从影像检查初步推断,肿瘤大概是良性的,也幸好所在的位置算是好处理,否则,依李玉芬的年纪,医生不会建议她们再动手术。
有了胡庸老先生的加持,手术虽然延续了很长时间,却进行的很顺利。
手术室的门打开后,里面的人出来,望向某个男人时,笑道:“别担心,还需要一个病理检查才能最终确认。”
严穆冲他点头道谢。
“至少,咱们的手术很成功,”胡庸放松态度,安抚道,“小丫头,快笑笑,你老公胳膊都被你掐红了。”
“......”夏听婵屏住的气松了松,下意识低头,寻到男人手臂。
那里果然有几个红红的掐痕。
她心虚地抬头,恰好撞进男人深邃又宽容的视线。
“没事,”严穆唇角抬了下,“不疼。”
他手臂一伸,自然的把她捞进怀里,低低的声:“阿婆没多大事,再过段时间,咱们可以回家了,嗯?”
男人高大,怀抱宽阔有力,夏听婵大半个身子被扣进去偎着,刺鼻的药水与血腥味也被他身上的味道给驱散。
前段时间,刚得知李玉芬病情不大好的时候,夏听婵孤立无援,连可商量的人都没有。
平时万般倔强,觉得自己一个人能扛所有事。
但千强万强,在面对医院时,任何人的脊梁骨都能被碾碎。
夏听婵埋首在他怀里,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他看出自己的脆弱与惶惶,不动声色地支撑着。
留院调养与观察的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来探病的人不少。
除了夏听婵这边的朋友,更多的,是想要讨好超锐的大老板。
消息不知是如何泄露出去的,所有人都知道超锐大老板的阿婆生病住了院,想借机讨好的,各怀心思的,纷纷上了门。
两天下来,严穆就命人守在病房入口,除非得到允许,否则任何人不能放进来。
而病房内,李玉芬已经靠着枕头半坐。
骆田竹讪讪的:“这次多亏严穆了,那什么...手术费用,两个舅舅平摊,不能让你们小辈出。”
“不用的,”夏听婵拿毛巾帮李玉芬擦手,“没多少。”
“用的用的,”骆国庆热情的接话,“虽说你们家有钱,但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夏听婵一阵泛恶心。
她垂眼兀自忙碌,也不搭他的话。
严穆从门外进来时,骆家两兄弟立刻围了过去:“严穆啊,辛苦了啊,今天就让我们兄弟俩陪护吧。”
“不用了,”严穆淡哂,“医生的嘱咐有点多,两位舅舅后面才来,怕是记不住。”
“......”
像是看不到骆家两个男人的脸色,他走到床边,将夏听婵手里的毛巾接过来:“去躺一会,我来擦。”
“我不累,”夏听婵轻声,“谁来了?”
他刚才消失了许久,出门前的理由是有客户来探望。
严穆换洗了毛巾,淡淡道:“我妈和她老公。”
“......”夏听婵顿了顿,“你说什么了?”
严穆:“叫他们去挂个精神科。”
夏听婵:“......”
可真会骂人。
李玉芬说话还不大清楚,含含糊糊的问:“多久能回家?”
“快了,阿婆,”严穆回她,“病理是良性的,后期注意复查就行。”
被晾在旁边半晌的骆国庆上前,借机搭话:“那好啊,回家了咱们好好商量一下你们的婚事。”
“......”夏听婵不由得抬头,“商量什么?”
“婚事啊,你小孩不懂,”骆国庆笑呵呵的,“我让你舅妈来为你操办。”
骆田竹跟道:“对对,什么聘礼房子酒席的,你阿婆没精力操办,让两位舅妈来办。”
“......”仿佛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夏听婵讽笑,“不用了,我们不办。”
“......”
全场都静了。
一阵冷意袭卷住整个病房。
“舅舅们先回吧,”严穆站直身子,秘境般的眸子没有情绪,“我岳父还在呢。”
不管办不办,夏建树还在,怎么商量都轮不到他们。
骆家两兄弟自找了没脸,又不敢惹他,拘谨地呆了一会,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夏听婵趴坐在李玉芬的怀里,疲累地闭上眼。
这段时间病房里人来人往,苍蝇似的吵闹,又有几个人,是真的在意李玉芬的健康。
不知想到什么,夏听婵睁开眼,仰起头看向冷意森然的男人。
“严穆,”她轻声唤他,“如果我家人找你提什么要求,你不要去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