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贞觉得自己这么问不准确。
他眼圈那么红，隐约还有泪花在眼眶中打转，这不就是哭了嘛。
应该是哭完了才对。
小傅恒主打一个从小哑巴的人设，明明他会说话，能说话，可他就是不说话。
就像富察容音说的，“傅恒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可他就喜欢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
那张被攥成不像话的纸丢在地上，小傅恒似乎很在意丙的成绩，可他揉捏完过后又捡起来，重新铺展，顶着泪汪汪的眼睛将题目重新抄写了一遍。
小陆贞站在一侧，这是她第三次见他，离家出走后她染了一场风寒，是富察氏的人救了她，醒来后就留在富察容音身边当陪读。
倒也不是陪读，就是暂住。
为了答谢富察家的救命之恩。
小陆贞说，“我听富察明朗他们说你今日功课没有背好，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背？”
小傅恒摇了摇头。
她又说，“你应该还没吃午膳吧？热乎乎的大包子…”将包子从怀中拿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凉了，但馅还是热的。
小傅恒盯着她手中的包子，好丑。
他内心吐槽，也没说出来。
“没事，凉的更好吃。”
她将大包子一个接一个掏出来，足足有六个，生怕撑不死。
小傅恒有些诧异，包子比掌心还大，他能吃得完吗？
“我陪你一起吃，我还没吃午膳，等吃饱再复习功课。”小陆贞将他手中的书本放到一旁，两人面对面坐着，六个包子一人三个，公平合理。
虽然小傅恒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用膳，可他饿坏了，早晨来的时候就喝了一碗粥。
狠狠地咬了一口大包子。
“鸡…鸡蛋？”小傅恒诧异道。
小陆贞欣喜道，“你吃到了？”
他不明所以，为什么包子里会有一个光滑的水煮蛋？
“容音姐说你比较挑食，平常没见你怎么吃过包子，上学要补充营养，我特地煮的鸡蛋包进去，还放了肉馅混着，是不是很好吃？”
最近小陆贞在学习药膳方面，做包子的同时放了一些可以补气血的中药材，不会覆盖食物本身的味道，为了帮富察傅恒调养身子，她也是尽力了。
谁让富察氏这一辈子弟中属他最瘦弱，每次武打都是垫底。
但唯一不同的是他很有耐性。
小傅恒似乎在发泄，平常两个包子就能吃撑的量今天却吃了四个。
他吃完后还想去拿小陆贞的，这可是仅剩的一个包子，说什么都不给。
“你不可以吃了，古人说吃饱思淫欲，你不能再吃了，该背书了！”
小陆贞气呼呼的咬住大包子。
就不信自己咬了他还吃。
小傅恒悻悻地收回手，神色略显失落，眸子也暗了下来。
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饱了。
“我…再吃半个。”
小傅恒犹豫后开口，“就半个。”
“是不是照顾你的乳母不管你？下人们不把你当主子？”小陆贞说话一针见血，他并没有反驳。
将她咬过的包子掰开，拿了另一半，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学堂门口。
外面还飘着鹅毛大雪，屋子里有煤炭还能暖活些，他穿的单薄，被冷风吹久了肯定又要受冻。
小陆贞脱下绒衣给他披上。
他还想抗拒，却奈何力气比不了一个跟自己相差无几的女孩，只能作罢。
小陆贞往他身侧靠近了些，两个人挨的近一点可以取暖，起码不会很冷。
“傅恒，我来富察家的日子不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其他人融入不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不爱说话，可人长了嘴就是要说话，要将自己的情绪学会发泄表达，这是最基本的。”
她很认真地跟他讲，“我之前其实过的也不好，被人欺负，不给饭吃，家务活都得让我来干，那时候我过的很小心，如履薄冰，生怕做错了什么就会招来一顿责备。”
“后来我才知道我其实什么都没错，只是我遇见了很坏的人，在不好的人眼里，你的存在就是一个很厌恶的错误，可对我自己来说我的存在没有错，你也是。”
“你不说话，总忍受他们欺负，是不是觉得是自己哪里错了才会被欺负，被孤立？”
小傅恒嘴硬道，“我没有。”
“不，你就有。”
“我没有！”他提高音量。
小陆贞双手叉腰，“你就有！”
那一刻小男孩藏起的秘密似乎是被发现了一样，即便他用力争辩我没有，却还是被明眸清澈的女孩一眼看中了内心。
戳破了他敏感的秘密和自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