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弃暗自皱了皱眉,心中那股子不安又升起来了,要知道,他已经服用了父亲留给他的药剂“春风”,可是在黑衣人身上感知到的危机感不降反增,就好像……一日之间这家伙又强大了很多。
突然间,他就联想到了青年昨晚手掌释放出黑雾在尸体中席卷流转,随后从其眉心以更为凝实的形态钻出的情景,还有那老人的尸体只是短短一日就变得如此诡异干枯的样子。
他有了个大致的猜想,或许,眼前这个青年那神秘的黑雾,可以吸收别人体内的某种物质来强化自身。
念及于此,陆弃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随着此人的强大,将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因此逝去。
“来了?”
青年问着,一跃落下高墙,躯体紧贴在陆弃身前,纯黑瞳孔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感变化。
突如其来的接近让陆弃险些没有反应过来,他惊觉,相距不足一米远的这具躯体如死人一般,没有哪怕一点轻微的呼吸,不似常人的体温,温度甚至是要比这萧瑟的秋日还要凉上几分。
“嗯,这就是我所说的那位武者。”
陆弃转过头看向了陈千豪,伸手为青年示意。
“哦?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所谓武者有什么本事吧。”
青年保持着玩味的微笑,走向陈千豪一步,眼角刹那间有浅淡的纹路显出,皮肤与白瓷般的脸色共同衬得整个人更为冰冷邪意,他目光高高在上,就如巨人正俯视地上的渺小蝼蚁。
而陈千豪见到这家伙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感觉莫名其妙的同时也有些怒气,铁青色的血管猛然膨胀凸起,筋骨紧绷,血气上涌翻滚,眼珠狠狠直视青年,大有怒发冲关之势。
“呵。”
青年的冷笑反而更加明显,他的眼神带有强烈的侵略性,又走近了几步,微扬头颅,左手轻启刀鞘,右手食指中指并起按了按脖颈,身后及背黑发无风而动,隐约间黑雾升腾而起,仿佛从夜中走来的魔鬼,暴厉又诡异。
陈千豪呼吸低沉,重心微低,双手紧握成拳,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泛起血色,周身弥散出透亮的清光。
正当二人气势轰然碰撞之时,一旁的陆弃感觉空间中的气流都凝固了些许,他的呼吸甚至都费力了不少。
到了这一刻,陆弃才发现,自己和超凡者之间,还差得很远很远,想到昨天晚上他独自一人见了这么一个可以轻易夺走自己生命的危险人物,他不禁有些后怕,还好当时没有升起动用武力来直接得知雾石矿藏地点的心思,否则现在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正当陆弃悄然反手握到了屠刀刀柄,作好了一旦面前两人此事谈崩将要大打出手之时迅速拨刀加入战局帮助陈千豪的准备,青年却突然摇了摇头,收起了通身的气势,他目视陆弃:
“他的实力不错,我同意合作了。”
青年似乎看到了陆弃刚才的动作,可他毫不在意,自顾自说着事情,就好像……君临天下的帝王从不会在意座下的谋臣会怎么在私下议论他。
将手从刀柄上放下,压抑下一切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陆弃深吸了一口气,与青年对上目光:
“好,那什么时候去城外?”
“等天亮了就出发。”
得到了答复,几人立在墙角下,都有些沉默。
陆弃看向了陈千豪,这个中年男人皱着眉,神情凝重。
拉着他走到不远处,陆弃开口:
“怎么样,陈大哥,看出来什么了吗?”
“没有,不过这小子古怪的很,修炼的恐怕是另外一条不为人知的超凡路径,而且我感觉如果真的动起手来的话,我的胜算不超过四成。”
“只有四成?”
“嗯,我也是头一次见到一个人年纪轻轻就能有这么强大的实力,李家如今那个所谓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少主恐怕也不过才是《峦元桩》四重,哪怕同时修炼了李家传闻中的另一套功法,实力也不过如此了。”
“那你觉得,我们这次获得雾石的机会大不大?”
“不确定,这人性格有些怪异,要是真想私吞,我也不一定可以阻止他,只能保证可以全身而退罢了。”
“嗯,就这样吧。”
陆弃语气中有些许的无奈,可是这已经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他也不能再渴求什么,只能接受。
二人一并走回原地,陆弃向青年看了过去,不禁一呆,脸上的表情也滞住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墙上多了一具孩童的尸体,约有个五六岁,青年的直刀已然出鞘,贯穿了孩童的胸膛将之钉在墙壁之上,而他则平静的注视着,淡淡黑雾浮现,顺着刀身进入了孩童的体内,抽离着其中尚未流失的丝缕生机引入青年的身体。
哪怕再看一次,尸体在黑雾侵蚀下很快干枯的样子还是让陆弃有些恶心和难过,而身旁的汉子则偏过了头,拳头紧握,这说明他的内心此时同样的不平静。
青年却心满意足的拍了拍手,抽出直刀归入鞘中,倚在墙上静立,眼睛望向远处的阵阵迷雾。
过了片刻,陆弃一步步走到他的身旁,开口问道:
“你有名字吗,我该怎么称呼你?”
“宁空。”
青年口中吐出两个字,便没有了下文,他没有问陆弃陈千豪二人的名字,因为他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准备对他们解释更多的事情。
“宁空,这个名字可真符合这家伙啊,一样的冰冷漠然。”
这样想着,陆弃转身抬步离远了一点距离,也是和宁空差不多的模样靠着墙壁,静待着天明。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陈千豪的家中,林巧和陈熙两个姑娘正大眼瞪小眼尝试着和对方相处。
“林小姐,我是不是是在哪里见过你?”
许久的沉默被陈熙所打破,不过这并不是随便找的话题,而是她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纤细的少女,心里真的有这样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