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祝浮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关于“蝼蚁”的理论一直在脑中盘旋,她何尝不是蝼蚁中的一员。目无焦距地看着窗外,风簌簌吹动枝叶,树影在月光下摇曳,就像漫无目的的人生,只能被动承受摧残。
“嗯~”
一声轻微的痛呼声,将祝浮萍的思绪拉回。转头看身边人,只见他额头渗出点点冷汗,眉头紧锁,身体微微蜷缩,一副正在极力忍受苦楚模样。
“寒,你怎么了?”微凉的手掌轻轻覆上他额头。
龚寒石睁眼,如红宝石的眸子吓祝浮萍一跳,紧张地咽咽口水,问:“出什么事了?”
“萍儿~我们回家。”龚寒石捏紧祝浮萍的手,起身拉着她就要走。
“扣扣扣~”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还不等门内有任何表示,门外的人急切推门而入,当来人见到龚寒石的眸子,脚步一顿,随即关上房门。
“寒石,火神山发生山火,你要立刻回去。”来人正是石见穿,脸色异常难看地看着夫妻俩。
祝浮萍点头,“我们正要回去,只是寒的眼睛~”
“你的石头坠子可以吸收他体内四散的异能。”
闻言,祝浮萍立即掏出坠子塞到龚寒石手心,他发红的眸子逐渐散去,身体也不再颤抖。
“我们先回去。”身体恢复正常,龚寒石朝石见穿点头示意,拉着祝浮萍大步离开。
刚出房门,一片火红就映入眼帘,浓烈的黑烟直冲天际,似乎还能听到树木燃烧的“噼啪”“咯吱”声。
衙门的小厮奴仆已经备好灭火水车,就等县令一声令下出发救火。一墙之隔的街道上,繁杂的脚步声不停歇,哭天抢地的哀嚎声,吵得人脑壳疼。
祝浮萍脸色凝重,体内的异能感应到同类的召唤,异常活跃,面部逐渐泛红。
两人手牵手朝县衙大门走,可被堵在大门口的祝降香一行人拦住。
郡府侍卫腰佩长刀金刀阔马站在祝降香身后,守着大门不让任何人离开,祝降香则优哉游哉地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平静直视前方。
再往后,则是祝阳石则被绑在石柱上,嘴巴被一根绳子勒住,发不出一丝声音,目露惊恐,无声求救。
祝浮萍脚步一顿,愤怒地看着为首之人,脸色铁青,刚要质问,就被石见穿抢先。
“祝小姐,您这是何意?”石见穿深呼吸,尽力维持常态,站出来抱拳沉声质问。
芳华轻笑,款款上前,微微福礼,福礼,不卑不亢地说:“石大人,火神山失火,我们小姐也十分心焦,特派侍卫一同前往协助。但女子身娇体贵,就无须一同冒险吧。”
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祝浮萍,意思不言而喻。
“那我弟弟与此事何干,你们绑他作甚?”祝浮萍咬牙切齿,双眼冒火,恨不得扔出火球烧了他们。
“龚姐姐勿怪,这不是怕您孤身犯险,才出此下策。”
“萍儿,我们走。”龚寒石焦急地催促,拉着祝浮萍的手就要离开。
“啪”的一声,一根棍子打在祝阳石身上,疼得他蜷缩起身子,嘴角鲜血淋淋。
祝浮萍心惊,没想到他们如此直接,连忙拉住龚寒石,咬唇看着柱子上的人。
“龚姐姐,你留下,大家都好。”芳华轻笑,温声劝解。
“你们就如此罔顾百姓安危?白天他们可是敬你如神灵呀!”祝浮萍盯着祝降香,恨声道。
“那又如何,神魔不过一念间。”祝降香轻轻挑眉,轻描淡写,远方的火光冲天于她而言,就像一场璀璨地烟花罢了。
在场之人,皆震惊地看着淡定的祝家大小姐,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前一刻,她还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下一刻,她就是罔顾人命的恶魔!
“祝小姐,你我有任何矛盾,可否等救火之后再做清算。”祝浮萍生生憋住怒气,僵硬地请求。
祝降香竖起两根手指,在空中轻轻晃动,无情地吐出两个字,“不行。”
芳华上前,靠近祝浮萍耳边,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异能。”
说完,退后两步,和善一笑回到祝降香身后。
一揽朝身后的打手轻轻点头,木棒与血肉撞击声响彻整个广场,因嘴被勒住,祝阳石连呼叫都做不到,闷哼声更是冲击祝浮萍地脑神经。
“萍儿,我们走,好不好?”龚寒石捏紧女人地手,惶恐的请求。
祝浮萍却轻轻摇头,一点一点掰开男人的手,哽咽着说:“你和石大人先去救火,等我解决这里的事就去找你。”
“我们不是说好一直不分开吗?”龚寒石看着逐渐被掰开的手,阴沉地问。
祝浮萍一把按住他凝聚异能的手,乞求地摇头,“寒,你信我!”
“石大人,先带他去救火。”祝浮萍朝一边当木头的人怒吼。
石见穿沉沉看一眼守在门口依旧淡定如初的女人,拉着龚寒石离开。
“石见穿!”
“龚寒石!”
两个男人怒目圆瞪,谁也奈何不了谁。
“龚寒石,如果有人伤亡,我这辈子都会活在阴影里。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承受不住这样的自责。”
祝浮萍眼前浮现人间惨状,无数人在火海里翻滚哀嚎,他们都伸手向她求救,可她却因种种原因眼睁睁看着他们被焚烧殆尽。
“寒,我求求你!”祝浮萍受不住心理上的自责,躲在地上痛哭。
祝阳石一声声闷哼,脑海中向她求救的百姓,还有芳华的那两个“异能”二字,都让她头晕目眩。
“寒石,听她的,走!”这一次,龚寒石不再倔强,顺着石见穿的力道离开,只是看着祝浮萍的眼充满戾气,但又不得不压制。
郡府侍卫也跟在衙役身后离开,一同奔向火神山。
祝浮萍看着人离开后,连滚带爬地抱住祝阳石,颤抖着手触摸他嘴角的鲜血,泣不成声道歉:“阳石,对不起,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你,呜呜~”
芳华和一揽上前,一左一右扶着祝阳石,解开绳子,抽出他腹部的垫子,摘掉他嘴角的血袋。
“龚姐姐,他是你亲人,小姐不会真的将他如何。”芳华轻声解释。
祝浮萍却呆如木鸡,僵硬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垫子和血袋,脑子打结。
“龚姐姐,我们先带小公子去上药,虽有阻隔,但多少也有伤害。”
芳华和一揽一起躬身,扶着祝阳石离开。一时间,偌大的衙门正堂广场,只有两个女人面面相觑。
“为什么?”许久,祝浮萍抻着地面,哑声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