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浮萍睡得通体舒畅,似乎回到母体般,没有乱七八糟的梦,她似乎只有一个使命,那就是睡觉。
当人中处的刺痛直达脑神经,她气得想捶人,气呼呼地睁眼,与宋紫草大眼瞪小眼,脑子有片刻迷糊。
“紫草?”她怎么在这里。
“你终于醒了,再不醒龚公子就要疯了。”
宋紫草松口气,还不等她叫人,就被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推开,叹口气去前头照顾其他人,把空间让给小两口。
龚寒石红着眼眶,颤抖着手捧起祝浮萍的脸,感受她温热的呼吸,喉头一哽,把头埋进她肩头。
“寒,你怎么了?”祝浮萍愕然,只不过睡一觉而已,他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萍儿,你已经昏睡三天了,我好怕……”
说着说着,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滴在祝浮萍肩头。
“寒,我没事,只是睡一觉而已。”祝浮萍轻抚他的背,温声安抚。
“回去跟你算账。”龚寒石咬着她的耳朵,没什么气势地放狠话,抱着她的手臂还在轻颤。
“好,任你处置。”反正又不会真的把她如何。
“哒哒”轻柔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人未到,声先到:“寒石哥哥……咦,祝姑娘醒了!”
石小娘子对上祝浮萍亮晶晶的眼睛,有片刻怔愣,随即又恢复正常。
“石小娘子,你应该称呼我为龚娘子。”一直姑娘、姑娘地叫,看不出她已经嫁人了嘛。
龚寒石的寒气消退几分,看也不看身后尴尬的人,一心感受祝浮萍浓浓的醋意,这让他欢喜不已。
也不等人家说话,祝浮萍推开赖在身上的男人,按着他躺下,鼓着脸命令:“睡觉。”
“你呢?”
“我出去看看,放心。”
醒来她就发现还在山洞里,只不过她所处的位置在最里面,头顶斑驳的夕阳透过间隙洒下,带来一丝光明。
龚寒石神经一放松,眼皮就上下打架,撑着精神咬破手指按在她胸口,看着鲜红的血滴印在她心房,这才放心地沉沉睡去。
祝浮萍轻手轻脚拉着尴尬的石小娘子离开,无视人家的不情愿,一本正经地问:“村民如何了?”
“哦,这要感谢你的朋友,三天前她找到这里,一直帮忙医治村民。还有那头无缘无故烤熟的野猪,也让大伙不至于饿死。”
“我奶奶……”祝浮萍眼神黯淡,前方吵闹的声音让她却步。
“他们都没事,吃了宋姑娘的药,风寒也好了,就是还……”说着,悄悄眯一眼身边的人,有些同情。
祝浮萍点头,鼓起勇气踏进村民聚集的地方,本来稍显拥挤的洞穴,此刻却显得宽敞许多,而且多为老人和孩子。
“其他人呢?”祝浮萍问。
“一部分人去安葬死去的村民,一部分跟我爹去石头村了。”
祝浮萍刚要说话,感觉一道怨恨的目光,抬头看过去,与祝老太四目相对。
下意识别开脸,踟蹰一会,还是没有勇气上前,但她确实问心无愧。
不再想祝家的事,她在人群找了一圈,都没看到郭奶奶,心沉了沉,艰涩地问:“郭奶奶呢?”
“哎,高烧不退没撑过去,年前刚出生的孩子也没保住。”
祝浮萍眼眶泛红,想起和她换小鱼干的老人,帮她缝补衣服的老人,慈祥和蔼的面容一一在脑海闪现,胸口憋闷得难受。
“浮萍,你怎么了?”宋紫草端着药碗进来,见好友脸色泛白,关心地搭上她的脉搏。
“我没事,对了,你怎么出谷了?”
宋紫草请石小娘子帮忙送药,领着好友出洞缓口气。
“我担心你们,雨一停就顺着三婶给的位置找过来,也是运气好,正巧碰到发疯的龚公子。”
回想发疯状态的龚公子,宋紫草还是心有余悸,血红的眼睛与野兽并无二致,所过之处树木皆倒,野兽尽皆命丧他手。抱着祝浮萍犹如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他怎么了?”
“他很在乎你,当我说可以救你时,他竟然跪在我面前求我一定要救你。”宋紫草有些羡慕。
“你知道我为何一直沉睡不醒吗?”
“精气受损严重,药石无法医治,只能以针灸疏导,由你自身慢慢修复,醒来的时间只能看各人造化。”
“精气受损?”下意识按按额头的红痣,她看似被野猪压晕过去,实则因为那道红色银针。
“对了,石大人已经知道这边的事,已经派人过来安置石头村的人,我们随时可以离开。”
“知道了。紫草,你带钱了吗?”
宋紫草不明所以,但还是把腰间的钱袋子递过去,“不多,也就二两银子。”
祝浮萍接过钱袋,找到祝二郎,本来高大魁梧的身躯也略微弯下腰,一下老了好几岁。
“二伯,这些钱你拿着,多照看一点奶奶。”
祝二郎神色复杂,并未接钱袋子,而是郑重地问:“你爷爷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还不等祝浮萍组织语言,宋紫草抢先回答。
“祝老爷子的尸体我仔细察看过,风寒伤及肺腑,且腿上有伤未及时医治,导致邪气入体。两气相遇,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伤及命脉,这才是他死亡的原因。”
“我爹本来还好好的,就是她碰过后才死的。”祝二郎不相信。
“那你们可有在尸体找到被毒害的证据?”宋紫草反问。
祝二郎哑口无言,但还是据理力争:“我爹吐血了,她也吐血了。”
“祝老爷子吐血是因为两气相冲所致,至于浮萍吐血,是因为过度劳累所致。”宋紫草睁大的眼睛,镇定自若。
祝二郎语塞,愤恨地接过钱袋子,瞪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开。
当祝浮萍回到最里头的洞穴时,就见一个女人趴在龚寒石地胸口,气的她心肝肺都疼了。
“石小娘子,你趴错地方了。”咬牙切齿地把人拉起来,也不管会不会惊醒睡着的男人。
石小娘子惊呼,红着脸站在一旁,但还是小声提醒:“龚……龚娘子,当心吵着寒石哥哥。”
我去,这年头小三这么光明正大嘛。不对,这里是古代,奶奶的,小三竟然是合法的。
“你和他,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闺名石新雨,和寒石哥哥一起长大,曾经……是未婚夫妻。”
一语激起千层浪,炸得祝浮萍头昏眼花,一脚踢醒装睡的男人。
“给我解释清楚!”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往外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