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水。”
林栀递过去刚开封的矿泉水，还帮忙拧了瓶盖，只见陆远星摇了摇头。
“我要喝热的。”
“好吧。”
林栀到开水房去接了热水，想到陆远星有了刀口怕着凉。
“女朋友，热！”
“啊，哦。”
林栀发现的确屋内空调被上一任病人调成了冷风还没关，顿时明白了含义，去摆弄着调成暖风。
“女朋友，厕所。”
林栀哦了声，然后掐腰眯眼看着陆远星，陆远星被盯得有点不自在。
“我自己一个人，真不行。”
陆远星避开林栀的目光，“我又不耍流氓，你把我扶卫生间去，等我好了，你再扶回来。”
“行行行。”
林栀双手环抱在陆远星的腋下，他们体型相差的差距，颇有种小鸡仔和老鹰的感觉。
“你自己扶稳，摔了我不负责。”
“嗯。”
陆远星看着镜子里他们动作，两人接触的不多但看起来就是亲密无间。
自从病房表白之后，两人各有各的不自在，陆远星先发现林栀对他忍耐程度飙升，于是故意开启“娇妻”模式，但也就是动动嘴。
他忽然不自在起来。
林栀一整天都在医院陪着陆远星，警察做完笔录又走了，晚上还是林栀陪床，陆远星麻药劲过了之后趴在床上，腰部的伤口难以入眠，甚至每次喘气都很难受。
陆远星这时候倒希望林栀不陪着，自己搞点强效止痛药，不过林栀在这里肯定不能让就是了。
“林栀。”
陆远星哑着嗓子道，林栀知道他伤口疼，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陆远星嗓子干涩，没力气说太多话，林栀嗯嗯的认着他叫。
林栀扶着他到厕所，便转身回去，陆远星从没觉得自己这么没用过，他一开始想过找护工来着，但想到五十多岁的大妈还要帮忙脱裤子，脸上就挂不住了，想想还是算了。
陆远星一分神，再加上瓷砖有水，陆远星瞳孔骤缩，淡然的表情涌现惊恐。
完蛋，伤口要崩。
林栀在门外一直注意动静，一听到不对劲，开门便冲进去。
看见陆远星往后仰的这一幕，她大跨步上前，女生的力量不足以完全扶住他，只能抓着他的手腕给他转了个方向。
由于惯性陆远星身体前倾，林栀则拦着他的背，“彭”的声，撞在瓷砖壁上给陆远星当了肉垫。
林栀只感觉牙齿钝痛，接着陆远星也发出一声忍痛的闷哼，他俩的下巴和牙齿相撞，不一会陆远星嘴角多了个牙印往出渗血，而林栀嘴里也多了个伤口，铁锈味弥漫在整个口腔里。
两人齐齐倒吸冷气，林栀冲到盥洗台漱口，她简单擦了下嘴，想到陆远星还有伤，心中焦虑盖过生理疼痛。
林栀叫来护士给她查看伤口，纱布拆开后露出缝了九针的伤口，没裂开但是渗血了，护士给陆远星换完药之后，他也算“噩梦”成真。
毕竟厕所问题还没解决完，陆远星自己也不能再去，隔壁护工大妈好心架着陆远星帮忙，他最后看向林栀的方向，脸色幽怨极了。
林栀忍不住勾唇，护士留下备用纱布和药品之后在本上记着什么，她对林栀说，“没事，别担心。”
接着面色复杂的提醒，“小年轻血气方刚的很正常，但是他现在身上还带伤，咱们没病没灾的不能太顺着他闹，你坐下我给你看看牙，严不严重。”
林栀乖乖张开嘴过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护士是什么意思。
但是此时她张开嘴也不能说什么，呜呜啊啊的反驳，“不是……摔了一跤……撞了。”
“知道知道，我见得多。”
护士云淡风轻的音符连在一起，林栀脸一下就窜红了。
害，林栀还真没有这种变态的癖好。
其实自从两个人昨晚进来之后，值班的护士就相互八卦了一通，要知道他们先是在救护车上哭的凄惨，急救室林栀更是蹲守一宿，谁不感动于这种凄美的爱情故事。
林栀没法反驳，也只能顺着护士姐姐，让她把陆远星的下巴也看了。
“别担心他了，就是擦点消毒水，倒是你的牙……”
好在林栀不抽烟不喝酒的，牙齿平时紧实的很，不然真要去镶牙她可亏大了，林栀摸了摸脸，不知道明天会不会肿。
陆远星的伤口需要留院观察几天，他只能趴在床上，半夜睡觉一牵扯伤口就能疼醒，所以林栀前几天一直在医院帮忙。
不过过了这几天不习惯的时期，陆远星自己就长记性了，肌肉记忆让他不会乱翻身，林栀也得回学校上课，毕竟他没有陆远星的中华好室友们帮忙开了个课堂全直播。
陆远星看着自己独一份的直播课，这比第一排离老师还近，而且总有几个关心同学的老师，会单独讲讲课就问问陆远星，“听没听课，习不习惯？”
陆远星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希望赶紧好起来，从前他在同年级如雷贯耳那是因为帅，现如今在老师那也是人尽皆知了。
赵嘉熙还有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同学都来看过陆远星，见到陆远星嘴上的伤自觉的转移了话题，当然，除了赵嘉熙这个没眼力价的。
“诶？你不是天天被五十岁护工大妈照顾吗？”
赵嘉熙看着她下巴上结痂的牙印，摸着下巴特意凑近了看。
“怎么还找人……这是被哪个小野猫挠的，真辣啊，你都受伤了，还玩这个？”
“滚呐！”
陆远星一下推开了赵嘉熙放大的脸，“我自己咬的行不行？”
他这些日子几乎是一个一个解释过去，越是关系不熟的，越不能让人觉得他人品有问题，或者怀疑林栀作风，但鉴于赵嘉熙不长脑子，解释了也不会信这种事，他宁愿被误会是大妈啃的。
“呸，你牙齿长外边，你怎么不咬脖子上呢，嗯？种个小草莓。”
赵嘉熙攀上他的肩膀，“小星星，你是不是有情况！”
这话但凡换一个人问，陆远星都得娇羞的把林栀和他的故事讲个三天三夜，不过赵嘉熙应该早就知道了才是，还在这问问问，烦死了！
“你能不八卦吗？”
陆远星“渍”了声，赵嘉熙立刻拿出手机给陆远星看论坛中最受欢迎的排行榜，陆远星不仅是第一，而且连他网课回答问题的录像都被人截图了。
他黑着脸，这纯属是侵犯人肖像权，还好自己表情没崩。
“你可是咱们系乃至学校最受欢迎的校草，我当然得关心关心你了，这我兄弟，说出去我找对象都容易！”
“哦。”
陆远星知道，最后赵嘉熙肯定得把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扯，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已经快一周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出院。
如果那天晚上林栀没出去，或者陆远星没跟上林栀，结果就会不一样吧，他打了个冷颤，有些后怕。
“不过，你这个位置也是时也、运也、命也，从别人手里抢下来的，要我说，还得是你！”
陆远星刚才没听赵嘉熙说什么，突然被时呀命啊的整不会了，掏了掏耳朵，“什么命，和谁抢？”
“和姜燃啊，你不记得了？”
陆远星当然知道，姜燃同他没对上过，但是两家生意有重叠的部分，也算半个竞争对手。
“姜燃多受欢迎啊，渣男音渣男脸的，常年稳居校草排名第一，手控榜还上过，频繁换女朋友，不过人家女生喜欢这种腹黑学长，现在是你受伤了，大家怜悯你，你得了第一，等你回学校，第一位置就不保了！”
“哦。”
“你怎么这个反应？”
赵嘉熙以为陆远星会很感兴趣的，没想到是这么淡漠的表情。
陆远星从来不屑于比什么谁帅谁学习好，他一不想比，二没人逼着他比，以前看不惯姜燃是因为他老勾搭林栀，现在林栀都是自己的了，谁搭理他。
不过这些赵嘉熙不知道，等赵嘉熙一回学校，说了陆远星牙印的事情，论坛里还掀起一阵风波，纷纷猜测是不是陆远星救的那个“女朋友”咬的，也有人猜测咬人的另有其人，最终在侦探吃瓜群众的调查下，有理有据的列出最高嫌疑人。
赵嘉熙。
第一，赵嘉熙同陆远星是室友，又是发小，下手机会不少。
第二，赵嘉熙和陆远星还有“星星相熙cp”为理论支持，虽然最后觍居第二，但星辰女孩们不服！
第三，赵嘉熙因为课程没办法照顾陆，所以被救的女孩因为放心不下去照顾恩人的时候，赵嘉熙吃醋了，这才有这个“悲剧”，不然为什么他每堂课举着VCR录播呢。
这么一解释，瞬间所有问题迎刃而解。论坛里面推测的有理有据，林栀看见都得怀疑三分的程度。
天知道，赵嘉熙这几天玩的有多好，又换了几个女朋友，想陆远星想到都想不起来了，他看见帖子之后默默点了举报，还发誓以后都不发帖了，不然单身一辈子！
——别磕了——
终于，在管理员炸号之前，有人回复了那层讨论楼。
【别yy了，捅人事件的受害者还没出院呢，还不到一周lyy都没来上课，还不证明这事是真的吗，你们这样良心在哪里？底线在哪里？小作文在哪里？
please偷偷磕，别在论坛舞了，上车企鹅号123……敲门砖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赵嘉熙一拍脑门，彻底无语了。
*
中午，林栀提着食盒再次乘坐电梯上楼，金属门反射出她精致的脸庞，她从不画眼线，这种淡妆让她看起来年龄更小，像是女高中生。
林栀提着保温盒来到陆远星病房门口，她进门已经不必敲门了，病房内陆远星赤裸上半身，护士正弯腰上药，白皙流畅的脊背曲线一下闯入林栀视野里，林栀别开目光，有些后悔直接推门了。
窗外阳光落在床上人的身上，陆远星的肌肤白到反光，这些天的蹉跎让他有种病态的美感，而腰上狰狞的疤痕又在破坏这一美感。
陆远星双手摆在枕头上，下巴抵着手背，结痂的位置被他有意无意的触碰，察觉到有人进屋，他偏过头不再碰伤口，林栀特别怕他留疤，告诉过他不准乱摸。
林栀心尖一跳，被他故作乖巧的模样冲击到了，上辈子自己什么都不懂，陆远星勉勉强强算“霸道总裁”，如今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活了两辈子御姐风十足的样子，竟然觉得他也可以做菟丝花。
“咳咳。”
她赶出那些想法，怪不得世界上老有那么多一件钟情，好看的皮囊就是容易让人见色起意。
他把食盒放到陆远星床头，护士换完药就出门了，叮嘱了几句，陆远星套上纯色睡衣，笑盈盈的问，“今天吃什么。”
“海带汤。”
林栀把“吃你”这一流氓词汇压下去，为他盛了碗汤，这才发现自己没带勺子。
“你等会，我忘带了，我下楼去买。”
陆远星摇头，“不用这么麻烦。”
“不麻烦，我也不单买勺子。”
林栀起身，出了病房。
转角时，差点和一个人撞上，她走的急再加上最近很忙，有微微的眩晕感，对面的人脚步顿了顿，林栀后退了几步。
“小栀，真巧，在这里遇见你了。”
对面那人笑得爽朗，她对被叫小栀这件事很不满意，小时候也有人叫她“小智”同某部动画片的男主角同名，她很不喜欢。
况且，陆远星还只是叫她全名呢！
林栀抬头，熟悉又陌生的俊美男人站在他面前，笑容可掬看着真像偶然遇上的老朋友寒暄，而一双狐狸眼又狡猾无比，本应该相冲是气质在一张脸上奇迹的融合。
林栀想了一会，这不就是姜燃吗，但姜燃来医院干什么，总不至于来看陆远星才对，而且他手中拿着一堆病历，看起来也是陪别人来的。
“喂……”
姜燃挥了下手，不好意思的问林栀，“你知道缴费的地方吗？”
林栀蹙眉，“一楼大厅。”
这应该是常识吧，她不欲多话，想起来陆远星的饭还等着她的勺子，就要错开走。
姜燃突然拦住她，“小林栀，你看我这么久，是不是想说什么啊，你不会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林栀眼皮一跳，他哪里看出来自己有话要说了，还挺自恋。
“我想说。”林栀顿住脚步回头，“特殊时期，姜同学还是把口罩带上吧，别招摇过市了。”
姜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