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栀见陆远星死死盯着外卖单，心里了然，本想调侃他几句，但想到今天同医生的话，便话锋一转。
“真的谢谢你，陆远星。”
林栀紧抿嘴唇，“为我丢了一个肾，我会对你负责的。”
“你说……什么？”
陆远星听到后前半句话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后半句因为剧烈的疼痛被林栀死死按回去。
别说，有一瞬间陆远星感觉天都黑了。
林栀按着他的胳膊，“别乱动了，小心伤口。”
陆远星神情恍惚的摸向后腰，问：“这里，少了个肾？”
“嗯。”
陆远星大概要久一点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林栀脸色有些难看，“对不起，我连累你了。你会后悔吗？”
在他消化的功夫，林栀装作难过的样子，嘴角却忍不住翘起来，就在她觉得演的差不多，再继续就过分的时候，陆远星突然抱住她。
“不后悔，你刚才不是说对我负责吗？”
嗯，陆远星似乎不太会抓重点。
林栀笑着推开他，“骗你的，你肾好好的，不过差一点就没有了，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都不考虑自身安危就冲上来。”
“哦——”
陆远星面无表情的把尾音拖长，“真可惜。”
林栀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可惜什么，应该是真幸运。”
“起床吃点东西，一会警察过来了。”
林栀和导员说了情况补假，今天也不用赶回去上课，她照顾陆远星去洗漱时，陆远星毫不客气的把重心压到林栀身上。
心情肉眼可见的低落，林栀抓着他的手，“你能不能消停一会。”
陆远星面上无悲无喜，“我都受伤了，你还不能迁就我？”
“让你耍流氓算迁就你吗？”
陆远星嘟囔着嘴没否认，刚才他确实“不是故意的”把手搭在林栀的腰上了。
“那也比某人转移话题好。”
“我转移什么话题了？”
林栀笑盈盈的逼着陆远星继续说，陆远星和她一对视，身上失去重心，连着叫唤几声，“腰疼，腰腰！”
林栀赶紧扶着大爷坐下。
“还不是，你说会对我负责，你别说对我负责是建立在我少个肾的情况下，我就问你，你刚才是不是说对我负责了！”
陆远星疼得龇牙咧嘴也管不了什么矜持和思考，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咱俩能和好，像以前似的。”
陆远星没敢说表白、喜欢的话题，绕了一大圈又说回来，生怕林栀在他病好出院的那天又恢复高岭之花的样子，届时他找谁说理去，还不如现在，“等会，我录个音！”
陆远星拿出手机准备记录渣女语录，林栀不由笑出声。
她眼睛亮亮的，带着狡黠的笑意。
她和陆远星的距离经常在一千步的时候，林栀走一步，陆远星走接下来的九百九十九步，如今他也被打击的不敢说实话了。
林栀双手托住他的脸，在他犹豫和惊讶的眼神下吻了上去。
那夜的歌声顺着沙沙的风声，将歌词带到今世，林栀满脑子都是《DO YOU LOVE ME》的那句Do you love me like the way I love you baby.
它把昼夜拖长，让林栀在白日中看到焰火，无色无形，但林栀知道它的存在。
“我从不食言，我真的会对你负责的，男朋友。”
陆远星被突然的吻，定在原地。
一个人追逐另一个人会有多累，他体验了一整年，他只知道抛去一切顾虑，自己是喜欢林栀的，他想要和林栀在一起，想要的也只有林栀这个人，以往他进一步，林栀就会退一步。
他设想过在校园林荫小路中，春季让四处绿意盎然，他举着一束玫瑰同林栀表白，又或者在月朗星稀的夜晚，他们并肩而行，唯独不是在充满消毒水的病房。
陆远星反应过来这是表白后，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他的手捞过林栀的后背，林栀被他的力道冲的有些站不稳。
两人都喘着粗气，明明一直在一起，林栀却感觉好久不见。
“你还喜欢我吗？”
林栀在陆远星的耳边问。
“喜欢。”
林栀松开他，面对着陆远星四目相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严肃。
“那你听好了，我喜欢你。”
微风从窗棂吹过发梢，带走空气中清晰可见的微尘。
“我想和你在一起。”
没有鲜花与烛光，一切多余的老土的前戏都没有，只有一个林栀……外加一个外卖套餐。
陆远星咳嗽了下，他想象中的同这相差甚远，但他心里很畅快，压在心上的巨石被挪走，满心的欢喜像气泡水，咕噜咕噜直冒泡泡。
陆远星的耳根都红了。
“你说真的？”
“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吗？”
林栀抓紧他的手，还有陆远星腰上的伤，疼痛让人回神。
陆远星喉结滚动，声音沙哑，“我愿意。”
陆远星木然的揉了一下自己的头，接着又去揉林栀柔软的发丝。
“女朋友。”
“嗯。”
“女朋友。”
“嗯。”
“我的。”
“嗯。”林栀不厌其烦的回答他，嘴角翘起，“刚才不是躺的难受，要出去遛遛弯吗，我扶着你。”
陆远星点头，就在十分钟前他还在怕被搀扶的时间用一点少一点，而今脑海里反复默念这几个字。
他面上平静，心底早就说惊涛骇浪，心就像在蜜糖罐里滚啊滚。
他以前只有上下车、上下楼的间隙会虚扶着一把的女生的柔荑，如今在人多的地方也可以毫不犹豫的交握，他尽量保持冷静与得体的微笑，脚步却快的不像个病人。
点滴架刺耳的摩擦声也变成交响乐，昨天还因为洁癖嫌弃对房老头的陆远星，今天红光满面的同人家说了声“嗨！”
林栀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
陆远星也更能折腾了，时不时想往林栀那边看上一眼，不论女孩是削苹果还是看书，只要看到她心里就特满足。
林栀佯装找学校内资料，紧蹙眉头翻阅文件，电脑屏幕上因反光能看到倒影中陆远星的后脑勺。
她也浅浅一笑，活了两辈子的人，依然会有被恋爱腐蚀的酸臭味。
男朋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