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仁义不由回想起四年前宋霁野刚升入高中的一系列恶劣行径，额角就抽搐起来。
旷课，拉帮结派，甚至还和不少女生传过绯闻。
宋家掌权人宋玄烨还特意去了校长办公室，蒋仁义至今还记得魏相旬当时代为转告的情形。
“当时校长办公室的气氛那叫一个剑拔弩张。宋玄烨可是谁啊，不仅是京城四大家族的权贵之首，还是A国金融界的龙头，竟然为了儿子亲自来了。”
身为教导主任的魏相旬向来不喜形于色，却在转述的时候形容得声情并茂。
“宋玄烨要宋霁野每天按时去上课，气势威严十足，饶是校长都不敢插话。但宋霁野只说了一句‘别管我’就在沙发上坐下了，宋玄烨气得不行，当场就甩了宋霁野一个耳光，我在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
蒋仁义听得心惊胆战，不由追问：“然后呢？”
“宋霁野倒是没反抗，抬头看了一眼宋玄烨就离开了办公室。那个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狠戾、阴沉，仿佛他才是那个操控整片森林的猛兽之王。”
蒋仁义当时还不相信，“一个还没成年的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威慑力？”
可现在他信了，当年所有人都以为大学都考不上的宋霁野，以京城理科第一的成绩被京大录取。
当时清北招生办的老师都踏破了一中的门槛，仍旧没有动摇宋霁野填京大的念头。
蒋仁义至今也没想明白宋霁野放着顶尖学府清北不上，偏偏选了个双一流京大。
思绪收回的时候，宋霁野沉静如水的眸子正安静注视着他。
蒋仁义被看得心里直发怵，尬笑着转移话题：“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现在不也是被选为京大的重点人才培养对象了么？”
“所以你们就是这么培养未来栋梁的，”宋霁野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成绩好就可以包容一切？”
蒋仁义也没办法违抗上面的命令，当年他带宋霁野时也一样头疼得厉害，可宋家背景放在那儿，他也无可奈何。
沈南星也是一样，尽管是个不服从管教的性子，可他为学校带来了不少荣誉。学校还指望着他考上清北争点名气，对他也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蒋仁义重重叹了口气，虽然他也不赞成忽视品德培养的教学方式，可他只是个没权利的普通老师。明明才四十的年纪，他就愁得掉了不少头发。
反正班主任这个职位他是再也不想当了！
宋霁野知道一中的作风向来如此，因此升学率也在A国名列前茅。
他知道没有再停留的必要，冷淡地颔首，“希望您能多照顾一下池夏就好。”
池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后才收回视线。
丁亚琳总算有机会追问两人之间的关系：“池夏，宋家不是只有他一个独子么，你是他的表妹？”
池夏轻轻摇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他年纪稍长，因此照拂我罢了。”
“难怪你俩长得一点也不像，”丁亚琳眉飞色舞地说着，“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很好看！”
马良看丁亚琳对池夏过分热情的表现，尤为不爽地冷哼一声：“咋的，好看能当饭吃？别这么肤浅行吗？”
丁亚琳不满地回怼：“你就承认你羡慕嫉妒吧！宋霁野当年可是理科状元，人家就有钱有颜有实力！”
眼看两人又开始争辩起来，池夏偷偷拿出了藏在抽屉里的手机，给宋霁野发消息。
【你的车拿回来了吗？】
宋霁野揣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见是池夏的消息，他眉眼轻弯，不紧不慢地回复：【还没，正好现在过去交管所。让你带手机可不是上课时间偷偷发消息的】
池夏瞥了一眼左上角的时间，分明还有一分钟才上课。
【你不要再随便回京城了，学校里的课业要紧】
她的语气像极了苦口婆心劝学的家长，宋霁野不由失笑着回：【和你有关的事不叫随便】
池夏心跳一滞，心脏跳动的声音一点点增大，甚至震耳欲聋。
她吸了吸鼻子，颤着手打字问：【宋霁野，你对堂姐和梦松也这样好么？】
宋霁野脚步一停，忽而觉得太阳有些刺眼。
他在树荫底下站着，仰头看了一眼正烈的日光，心绪微晃。
池夏久久没等到他的回复，黯然地垂下眼。
上课铃声一响，她将手机塞回抽屉。
身旁一直在跟马良争辩“好看究竟能不能当饭吃”的话题而口干舌燥的丁亚琳也不甘心地转回了身子。
搁在抽屉里的手机亮了屏，是宋霁野的回复。
【没有】
他没有解释原因，只是靠着树干站了许久。
或许是因为，如果他的妹妹没有出事，那也跟池夏一样大了。
宋霁野烦躁地去摸口袋，拿出烟咬上，打火机盖帽刚甩开，就有个老师直奔他而来。
“干什么呢，学生禁止抽烟！”
魏相旬虽然是个近视，但对于抓学生违规行为这件事眼神好使得不行。
他跑过来看见正要抽烟的人长相时，错愕地定住了。
“宋霁野？”
宋霁野给面子地盖上了打火机盖帽，只是嘴角还压着烟。
“魏老师，好久不见。”
魏相旬怔愣了几秒，才回应：“你怎么突然回学校了？”
一边心里暗想：这小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嚣张。
宋霁野声线懒散：“没什么，顺道而已。”
魏相旬看出他心情不好，没有多打扰他的心思，郑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年纪轻轻的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宋霁野不咸不淡地“嗯”了声，但没放在心上。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魏相旬目送他出了校门，感慨似的叹了声：“怎么天才性格都这么古怪？宋霁野是这样，沈南星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