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夏陷入安静，默默看向窗外。
见她又一次不愿意提及，宋霁野算是明白了，这小姑娘跟自己对着干呢，越是让她叫哥哥，她越是不乐意。
听见引擎熄火的声音，她转过头，茫然地问：“不是回家么？”
“你吃的那些东西都掉地上了，肯定没吃饱。”宋霁野开始解安全带，“回去重新点一份，你的不加辣。”
烧烤摊经过刚刚一遭已经凌乱不堪，老板正在一脸哀怨地收拾烂摊子。
他一抬头就看见去而复返的两人，叹了口气，“宋哥，你也看见了，现在这里没地方可坐了。”
宋霁野朝花坛方向轻抬下颚，“没关系，我坐那边的花坛边上就好。”
老板对于他的接地气已经习以为常，转头去重做烧烤了。
池夏怔愣看着宋霁野轻而易举地跃上花坛，朝在台阶之下的她弯唇一笑，“上得来么？”
她暗自比较了一下自己和花坛边沿的距离，只堪堪超过腰部一截。
换做普通人的体质，上去不难，但对于她来说却很困难。迟疑的工夫，面前伸出了一只手。
宋霁野慵懒的声音响起：“不用总是在我面前逞强，我是哥哥，不会笑话你。”
池夏犹豫了片刻，还是搭上了他的手，借力坐了上去。
老板重新烤了两份端过来，转身准备继续整理桌子。
池夏看向餐盘，发现少了一样，出声叫住他：“老板，是不是还少了腰花？”
他脚步一顿，尴尬地挠了挠脸，“腰花卖完了，下次你们来我再多补一份。”
她摇头表示理解，“没关系。”
宋霁野半笑不笑地睨着她，“原来池小柠喜欢吃腰花。”
池夏只是馋上面刷满的辣椒，“说不上喜欢，就是好奇味道。”
察觉到他深意的笑，她拘谨不安起来，“我……是不能吃吗？”
“当然不是。”他翘了下嘴角，转移话茬，“转过来，你嘴角的伤口让我看看。”
伤口并不深，遭遇意外状况之后，池夏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在宋霁野身上，全然忘了自己嘴角的伤口。
他现在一提，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微麻的刺痛感。
池夏固执着不肯转过去，“小伤，我没那么矫情的。”
要是被他看着定会脸红，她才不想被他取笑。
宋霁野拖着漫不经心的腔调：“偷偷告诉你，老板是个勤俭节约的人。用过的签只要是完好的，他还会回收继续用。”
池夏一惊，愕然地睁大眼，“真的？”
他继续淡声说：“今晚上碰见的那两个混混就是青龙帮的，这条街都是他们帮派的管辖区域。要是想继续开店，就得交保护费，所以为了节省开支，这种行为很正常。”
她匆忙放下手里的羊肉串，“那……那你把药给我，我自己消毒。”
宋霁野懒懒侧目，看见她惊慌的表情，不由生出了逗她的心思。
“你手抓过烤串了，不干净，我来。”
池夏慌忙往旁边挪了挪，“我可以先擦手再给伤口消毒。”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抗拒，宋霁野没再勉强她，将袋子递给她，“好，给你。”
等她用碘伏棉签消毒贴上创可贴过后，宋霁野才说：“刚刚都是我骗你的。”
池夏恼然地瞪他，“宋霁野！”
宋霁野听过不少人叫他的名字，但池夏喊时，带着娇软的声线和微恼的情绪，像是一根羽毛在他心尖上轻挠了一下，有些痒。
“但收保护费这件事是真的，”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这已经是这条街的透明规矩了。”
她的情绪在顷刻平息下来，“现在扫黑除恶的政策盛行，没人管吗？”
宋霁野看向收拾摊子的老板，“在政策出来之前是挺嚣张的，后来学会收敛了，一直没抓到把柄。现在倒好，那俩自动送上门来了。”
池夏松了口气，“那警察放他们回去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了。”
宋霁野轻笑，“你倒是聪明。”
夜色更深时，晚风更凉了，漆黑如墨的天边一颗星子也没有，月亮也藏匿云后。
宋霁野从花坛边缘跳下来，“该回家了。”
他将餐盘端过去给老板的间隙，池夏试着自己下来。然而久坐让她的脚有些麻，脚下一空，直直往前摔去。
宋霁野转身回来，就看见她像一只折翼蝴蝶般跌倒在地。
池夏撑着地面，懊恼地自己站了起来。她第一时间看向袖口，没有磨损后，注意力才放在了掌心上。隔着衣服，只是磨掉了一层皮，但膝盖上的疼痛让她半弯起腰。
他眼皮蓦地一跳，朝她快步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