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眼睛流着血,疯狂的嚎叫着,腾空一跃,扑向乔今安。
乔今安重重倒地,头部砸在水泥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乔今安!”云景尧眸底,迅速浮现出一抹惊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泛着青白。
他的心跳骤然减速,止不住颤抖,连带着四肢也开始哆嗦。
无法言说的紧张与压力,此刻就像座巨山,压的他喘不过气。
身上的皮肉伤痛,与心脏莫名的刺痛相比,不过尔尔。
白狼死死的将她按住,看向孙嶙,等他吹口哨。
“万里,撕咬她!”孙嶙怒吼着,恨不得将乔今安碎尸万段。
白狼被买来初期,桀骜不驯,孙嶙饿了它半个月,每日只给一口水喝,吊着命。
时日久了,白狼也就失了原本的野性,他又觉得索然无味。
后来他从高级驯狼师手中,得了这个哨子,才将白狼驯化的,跟他想要的结果高度契合。
就是既有野性,也会绝对的服从于他,只听他的指令。
每次开饭前,孙嶙都会吹响哨子,示意白狼狂欢
有一次,白狼抢了口哨,便被孙嶙关在铁笼子里,用钢筋暴打,伤口深得地方,可以看见骨头。
从此以后,白狼便养成了习惯,没有哨声,绝不动口。
即使美味让它垂涎三尺。
见万里不为所动,疯癫的孙嶙,有些慌神:“万里!上!”
他再次喊了一遍,但白狼只是木讷的盯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云景尧拖着疲倦的身体,奋力的到了乔今安身前。
他颤悠悠的牵过她的手,小声的唤了声:“安安?”
乔今安没有反应,眼神呆滞,手上也没有什么力气。
她脑袋嗡嗡作响,昏昏沉沉的很是疲惫,她很想就这样,睡一觉。
云景尧晃眼,瞥见她脑勺有血溢出来,他唇瓣不自觉的颤动,呼吸几近停止。
“安安...安安...安安...”他一遍又一遍的唤着她的名字,却得到任何回应。
在触及她快要阖上的眼皮时,他左胸深处,更像是被插了一把刀彻彻底底乱了心神。
“安安,不能睡!”他大声的在她耳边唤了声。
可结果依旧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乔今安精神涣散,神识不清。
云景尧整个人,好似掉进了深渊,被恐惧与害怕紧紧包裹住。
他掐了下她的指尖,试图通过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与大脑的钝痛相比,其余疼痛,都是微弱的,乔今安根本察觉不到。
尽管很想睡觉,想到两个可爱的孩子,她还是强迫自己睁着眼。
一但睡过去,再次醒来不知是何年何月,又或者根本就没有再醒来的机会。
手臂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乔今安眸光转了转,只见云景尧的眼眶泛红。
她这才意识到,手上的那滴泪水,是从他眼里滑落的。
也只有那么一滴。
乔今安扯唇,勾勒出抹嘲弄的弧度。
原来,云景尧不是没有泪腺。
“安安,别睡。”云景尧于她十指相扣,像是乞求:“求你,别睡。”
尽管乔今安几近模糊,乔今安还是别开了眼,不再看他。
她用尽全部的力气,只说了四个字:“放过彼...此...”
不管他的眼泪是真也好,是假也罢,总归是迟来的深情。
她不需要。
孙嶙后腰处,掏出一把折叠的铁棍,对准了白狼:“还傻愣着?!”
白狼一见驯兽工具,匍匐在地上,低嚎两声,似在请求。
“开饭!”孙嶙恶狠狠的,对白狼下达命令。
白狼形成了条件反射,还想等哨声,在望见泛着寒光的铁棍时,立即呲牙,凶恶的盯着乔今安。
它露出尖锐的獠牙,往后退了半步,蓄势待发。
“啊呜——”白狼高声嚎叫,准备开始享受美味。
千钧一发之际,云景尧覆在了乔今安身上。
白狼锋利的牙齿,轻而易举,就刺穿了他的肩。
它撕咬的地方,霎时血肉模糊,让人触目惊心。
鲜血弥漫在口腔的滋味,让白狼兴奋到了极点,它饿了好多天,终于可以饱餐一顿。
白狼彻底放欢,狠狠的撕扯着云景尧肩上的肉。
孙嶙称心快意,仿佛在与白狼一起享用佳肴。
看见云景尧血淋淋的肩,他更是拍手叫好:“万里,好样的!继续!”
孙嶙像个胜利者,走到云景尧面前,张狂道:“要不是它眼睛受了伤,攻势还会更猛!”
他说完,又看向赵阙凝,丧心病狂的笑了:“别着急,都有份,都有份,哈哈哈...”
肩膀处的剧烈疼痛,让云景尧肌肉蜷缩在了一起。
他用尽全力,从包里掏出瑞士军刀,毫不犹豫的反手一挥,直直刺向白狼。
殷红的血液,顿时喷涌而出,洒在了云景尧脸上。
一刀毙命。
白狼来不及哀嚎,便直直倒在地上,鲜血很快将它洁白的毛发,染成红色。
“啊——”孙嶙高声尖叫,扑跪在地上,拼命的拍打着白狼,试图将它唤醒。
白狼唇角微微抽了抽,彻底没了气息。
唯一的精神寄托离去,孙嶙盯着白狼的尸体,悲痛欲绝。
他所剩不多的理智,全都在这刻,丧失的干干净净。
孙嶙一只手拿着铁棍,另一只手,从包里摸出把弹簧刀。
他像是疯魔般,拼命冲向云景尧:“我要杀了你,让你给万里偿命!”
云景尧肩负重伤,又失血过多,在刺杀白狼时已用尽大半力气。
现下,再无力反抗。
他轻轻拍打着乔今安的脸,因为没有力气,声音细若蚊吟,几不可闻。
血液从他的肩上,蔓延而下,顺势滑落在了她的脸上。
他嘴里翻来覆去,都是苦苦哀求:“安安,你别睡...”
孙嶙举着弹簧刀,挥到半空,对准云景尧的左胸,凶狠的刺去。
“死到临头,还在这里依依相惜,哈哈哈,有话留着去地下说吧!”
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中,折射出森冷的光芒,离云景尧胸腔,仅剩一拳远的距离。
孙嶙见他没有反抗的意思,猛然又加大力道,只想一击夺命,为万里报仇。
刀尖划破衬衣,刺破皮肤,就要直击心脏。
然而任凭孙嶙如何用力,刀锋却再也不能往里探半分。
孙嶙盯着凭空多出的那只手,怒不可遏:“我也杀了你!赵阙凝去死吧!”
赵阙凝徒手握住刀刃,许是速度太快,掌心割开了条道巨大的口子。
此刻正往外冒血,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便将整把刀染变了色。
很快,地面上也肉眼可见的,留下滩血迹。
“阙凝!”云景尧眉心一紧,赶紧将瑞士军刀递给他。
赵阙凝突然间有些恍惚,好多年的时间,不曾听云景尧这样叫他了...
尽管左手受了伤,不利索,但孙嶙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接过刀以后,赵阙凝对准孙嶙脖颈,回手一抹。
孙嶙还未回回神,两眼一翻,慢慢滑倒在了地上。
赵阙凝踹了他一脚,见没有任何反应,才用刀割破衣服,缠绕在手上,简单的做包扎。
他侧目看向云景尧,桃花眼微眯:“云总可还看的清楚,我这算是正当防卫?”
云景尧无力的垂手,唇角上扬,但笑不语。
时光好似拉回了多年前,放学后的黄昏。
那年,他与赵阙凝高三。
临近高考,整个一高的氛围,凝重又压抑,每个学生的脸上,都是焦虑和期待。
他和赵阙凝,早就被保送,与其他学生相比,俨然成了例外。
本来拿到保送名额后,是可以不必上课的。
可赵阙凝舍不得,倒不是舍不得一高,而是舍不得一高里,那朵盛开的花儿。
那时候俩人关系要好,他虽然对花花草草不感兴趣,但架不住赵阙凝是软磨硬泡。
即使拿到了保送名额,还是和赵阙凝一起,天天到学校上课。
与其说是上课,不如说是当守护者,保护花朵。
赵阙凝在一高,有风流男神的称号,别说是本校,就是江城其它高中,追他的女生,也是一抓一大把。
奈何他当时,就只看上了隔壁班儿那朵花儿。
但不凑巧的是,那朵花儿,早就有了主人。
于是某天放学时,赵阙凝便被正主,带着一堆人,堵在了门口。
一高这所学校,招生只看成绩,要是到不了分数线,家里就是福布斯排行榜前三,也没用。
是以在一高,大家都是埋头苦读,拿成绩说话,没人管你什么家庭条件,赵阙凝也算低调,从不嘚瑟出身。
是以正主也没任何顾虑,扬言要折他一条腿,断他不该有的心思。
赵家两兄弟,从小一半的时间,都是在跆拳道馆度过的。
换句话说,打架这种事,赵阙凝就从不带怕的。
正主见他没有惧意,更是怒火烧心,当场改了口风,非要折他两条腿,才肯作罢。
事实证明,骄兵必败。
正主带的几个兄弟,说白了就是流氓混混,只会点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赵阙凝对手。
被灭了威风,本只想给赵阙凝下马威的正主,为了挽回面子 掏出了刀。
赵阙凝没有防备,险些被刺伤,关键时刻,是云景尧替他挡住。
所幸那把刀,只是正主用来吓唬人的工具,只开了一半的刃。
赵阙凝夺过正主手中的刀,半点不留情的反刺。
没夺性命,却将正主打的半死不活,那一刀也让正主,永远失去了做男人的权利。
事毕,赵阙凝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缝。
“阿尧,我这是正当防卫,你可看的清楚?”
那时候的云景尧话更少,却是破天荒的应了句:“我会在你老子面前,证明你的无辜。”
赵阙凝搂过他的肩,大笑着扬长而去。
不知为何,自此也是断了对那朵花儿的念想...
“能不能起来?”赵阙凝的声音响起,将云景尧拉回到了现实。
他眉尾挑了挑,神色晦暗不明:“好像欠人情了。”
“不妨碍你挤兑恒言。”赵阙凝伸手拉他起来,嘲讽道。
云景尧声音微冷,语调发沉:“我挤兑的,向来只有她的追求者。”
赵阙行何尝不明白,云景尧是对事不对人。
环宇处于江城之巅,没有可以较量的对手。
以他的处事风格,更不会因为忌惮,去针对任何人。
他这么做,只是为乔今安。
不知何时起,只要是有关乔今安的一切,他分寸就会出现偏差。
赵阙凝点点头,不置可否。
望见云景尧背后的伤口,他又自顾自的道了句:“那么恭喜你,从今以后,又少了个可以挤兑的人。”
他今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手下给他透露消息,说乔今安被魏甜设计,有生命危险。
情急之下,赵阙凝匆匆进到了地下室,没想到反而落进了孙嶙的圈套。
孙嶙以乔今安性命为挟,要他下跪时,他本能的抗拒。
但事情因他而起,就要由他做个了结,这是他的担当。
他愿意跪,也仅仅是因此,并不掺杂其他感情。
也就是此时,赵阙凝才意识到,他对乔今安只是欣赏。
又或者是纯粹的喜欢,偏带着点爱而不得的执着。
算不上爱。
赵阙凝洒脱惯了,万事只顺从本心,无问根源。
“迷途知返了?”云景尧抬眸,扫向他,反问。
“那年你帮我挡了一刀,今天,两清了。”赵阙凝拿刀,又从衣服上割下一块布,覆在云景尧肩上:“你命好,让老子亲自包扎。”
他眸光微转,扫向乔今安,本来还在说笑的面部表情,即刻变得僵硬。
乔今安双眼空洞,眼皮就快要招架不住,险些阖上。
“必须赶紧出去,不能耽误最佳治疗时间。”见势不妙,赵阙凝的语气里,也透着丝着急。
云景尧起身,强撑着走到入口处,用力的晃了晃麻绳。
上面的梁维看到,赶紧扔了笔和纸下去。
云景尧写下几句话,挂到麻绳上,又摇了摇。
“你从这里下来的?”赵阙凝往上望了眼,不确定的问。
云景尧点头,口吻有些无奈:“孙嶙设计的这个地下室,有三个出入口,但是一天之内,每个出入口都只能开启一次,不然就会引爆定时炸弹。”
看着乔今安脑部下面的血迹,越来越多,云景尧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手足无措。
赵阙凝眉头高蹙:“她脑部受伤,不能随意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