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抹了抹泪珠,低声抽噎:“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事已成定局。”
“你是他妈妈,该为他祈福超度。”
“不,我不信!”乔今安掀开面前的几人,要往外跑。
她不信,她的言言一定好好的,一定是被他们藏起来了。
陈姐和李姐手疾眼快的将她架住,并劝道:“太太,节哀。”
乔今安心就像在被人慢慢撕碎,痛苦又绝望,仅存的理智也在慢慢丧失。
“不 ,我不信,不信...”她嘴里反复不断喃喃,她不信言言会丢下她离开。
吴妈将手中的一张纸,递到乔今安眼前,她定睛一看,瘫坐到了地上。
那是一张火化证明,上面清楚写着云慕言三个字。
乔今安盯着那张纸,声嘶力竭:“不,怎么会?怎么会?”
前几日那个小小的,可爱的人儿,还在她的怀中,还奶声奶气的叫着她妈妈。
怎么会?
死亡证明上,死因那栏,清楚写着重症肺炎。
肺炎...
前几日李姐打电话时,不是说他病的不严重?
她转过头,怔怔地盯着李姐,双目通红:“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
李姐心虚的埋下头,不敢去看乔今安。她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乔今安将纸贴在胸口,一度发不出声来,只有眼泪在不断往外滑落。
云老太太由着她哭了好一会儿,才让两个佣人扶着她出门。
她回过头,又呆呆的问老太太:“言言呢?”
“已经火化了。”老太太说着,又抹了下眼泪。
眼泪在乔今安脸上肆意翻滚,她对着那张纸,癫狂的喊叫:“言言...言言...”
都是妈妈不好,是妈妈没能保护好你。
乔今安被带上车时,整个人已经失了神。去往江边的一路上,她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对着一张纸哼着歌儿。
“小宝贝快快睡,梦中会有我想随,陪你笑陪你累,梦里想依偎...”
车子停在了斜江江边的观景台,陈姐扶着乔今安下了车。乔今安哪里站的稳,几乎是从车上摔着下来的。
她摔的这一下,让暗中的人,心里一紧。
乔今安倒在地上,视线里,江的最边缘,几个僧人正在诵经。
老太太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在祈祷。
身后还有几个男子,在一桶一桶的往江里倒着鱼,放生。
乔今安知道老太太信佛,欺骗佛祖的事,老太太不会做。
这刻,乔今安再也无法逃避。
心里被刀子不断搅动般,疼痛的难以呼吸。
生命中唯一的一道光逝去,她的世界,陡然变得黑暗...
陈姐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太太,我扶您去给小少爷超诵吧,您是他的母亲。”
母亲。
乔今安痴痴大笑,模样疯魔。
他的父亲呢?他的父亲知道这个消息,会难过吗?或者说,会开心吗?
李姐也过来搀扶乔今安,两个人,将她搀扶到了江边。
僧人递给她一张仪轨,让她照着念,上面,密密麻麻的是称名、忏悔、皈依、念佛。
回向:愿以此功德,庄严敬佛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
乔今安想,大概,是自己上辈子做了太多孽,这辈子才会有这样的报应吧。
超诵结束,乔今安还呆呆的跪在原地。
老太太支走佣人,说要跟乔今安再默几分钟。佣人们便转身回车上去等。
老太太拉过乔今安的手,苦口婆心道:“看开点,因果轮回,皆有定数。”
乔今安先是大笑不止,最后喃喃:“哈哈哈,因果轮回?”
“你云家种的什么因?”
老太太深知,就连正常人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更别说乔今安这个抑郁症患者。
她没在意乔今安的话,躬下身,又劝道:“事已至此,你要离开,我不拦你。”
乔今安抬眸,笑了笑,缓缓起身,盯着波光粼粼的江面。
纵身一跃。
江水突然间水花四射,溅入老太太眼中,沾湿她的衣裳。
老太太胡乱摸了把脸,彻底慌神,高声叫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她的初衷,只是想让乔今安误以为言言已离人世,不再对他有挂念,以后也不再和云家有牵扯。
没曾想,她竟然要寻死。
老太太叫了几声,没人回应,才想起来,佣人们都被自己打发到了车上。
停车的地方,是台阶上的观景台,离这边有五十多米远,自然是听不到。
老太太立即转身,一边往停车的方向走,一边高喊:“快来人,快来人。”
“扑通——扑通——”
老太太刚跨上台阶,江边的绿草丛里,两个男子一前一后跳入水中。
只是她隔得远,又背对着江面,根本听不到声响。
乔今安昏厥前,清楚听到有个熟悉的男声在耳边低吟:“圆脸妹,你的殷矮矮,来迟了。”
老太太带着人再回到江边时,江面一如往常的平静。
太阳光抛洒下来,照在水中,泛着金光。
“老太太,老太太...”佣人们说什么,老太太已经全然听不进去。
良久,她沉声道:“今日的事,谁也不允许外泄!有人问,就说少奶奶放生时,失足坠江!”
M国,梁维战战兢兢的把电话递给云景尧:“云总,老宅的电话。”
云景尧眉心微蹙,意识到不寻常。
平日里,不是特别重要的电话,通常都是由梁维接下,再转告他。
云景尧单手取过手机,瞥了眼号码,是郊区别墅。
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收拢,心中划过些许紧张,是那女人又不安分了?
等他听那头说完,他猛的站起身来,双目赤红。
“啪——嘭——”手机被摔在了墙上,四分五裂。桌面上的陈设的东西,被他全部扫到地上。
他那双不敢置信的黑眸中,流闪着猩红的血芒:“活要见人!找不到人,都给我陪葬!”
乔今安,怎么敢?怎么敢?谁借她的胆子跳江?
屋内的温度,陡然间降到了极致,气氛也突然凝固。
活动的,只有他暴戾的气息。和一声声焦急的怒吼。
“梁维,梁维!马上回江城!马上!”
最后只剩颓然:“梁维,她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