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景毫不吝啬,将手里的喜钱送了出去,又对客栈掌柜的说道:“掌柜的,麻烦准备几桌酒菜,招待这几位报录的差爷。”
客栈掌柜赶紧笑着答道:“苏老爷,小的早就已经让人准备了,您也下去喝几杯吧。”
苏文景笑道:“正是如此。”
在这间客栈内还住了几位也来参加乡试的秀才,此时听到同住一起的秀才中出了个解元,也都纷纷从自己房中出来,恭喜苏文景。
苏文景受了他们的恭喜,又邀请他们一同入座,那几位秀才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和苏文景相交的机会,全都入座了。
刚坐下没多久,苏陶就气喘吁吁赶过来了,他一张脸上全都是汗,还没进门就喊道:“文景,文景,你中了头名解元。”
苏文景听到苏陶的声音,立即从座位上起身,躬身出去迎接苏陶。
苏陶是他的父亲,不管他心里多么不愿意和苏陶亲近,在这样的场合下,他依然要对苏陶恭恭敬敬的。
“父亲,我正要派人去寻您,没想到您自己就过来了。”苏文景搀扶着苏陶,走到上首:“父亲,您请走。”
在座的众人听到苏文景口呼“父亲”,立即都站起身来,对着苏陶作揖行礼,然后开始奉承吹捧。
苏陶坐在上首,眼睛笑的成了一条缝,喜得几乎要找不到北了。
他连续考了十多年,也没中了举人,本来都快心灰意冷了,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中举了,中的还是第一名解元。
这可是解元啊,只要他儿子不胡闹,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进士了。
进士,这可是进士啊,整个灵泉县都都几百年没出过进士了,他儿子要是中了进士,那可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到时候他就是进士的爹了,整个苏家在灵泉县也是数一数二的高门了。
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苏陶就兴奋的几乎要颤栗起来了。
至于这个儿子已经做了别人家的赘婿了,严格来说已经不是苏家的人,苏文景却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先前儿子只是普通人,做别人家的赘婿也就做了,现在儿子已经是举人了,以后甚至还会是进士,怎么可能再做别人家的赘婿,到时候直接回家来就好了。
席家那边想来也不敢说什么,当然他们家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给席家那个哥儿一个正室的名分,别人也都会觉得他们家厚道的。
这个念头也只在苏陶的脑子里闪了闪,随即就被他抛到脑后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等空闲了再和儿子说就好了。
苏陶现在满心都是儿子中举这件事,别的事,尤其是他认为的那种小事,根本就不值得他费心思。
接连又来了好几伙报子,苏文景拿出喜钱,苏陶也拿了一份,如此报子就得了双份的喜钱,恭维话就跟不要钱一样往外溜,苏文景这个中举的倒还算平静,倒是苏陶整个人欢喜的几乎要晕过去了,看起来比苏文景还要激动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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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景中了解元,客栈老板立即给他腾出了一间上房,苏文景再三推脱,说自己住在原本的房间就好,可是客栈掌柜却坚决要苏文景搬到上房去住,他见苏文景不肯答应住到上房去,急的差点都要跪下来磕头了。
苏文景一把扶住他,笑道:“掌柜的,我们也算是相熟的了,我的脾气你应该也知道,是最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家在上房住的好好的,如今却要把人家赶出去,让我住进去,这是万万不可的。你若是再要这样,我也只能搬出去住了。”
客栈掌柜的怎么能让苏文景搬出去住呢,他见苏文景不像是说笑的,立即就改口了:“苏老爷,您可真是高风亮节,既然您不愿意去住上房,那小的这就将您这间屋子收拾收拾。”
这个苏文景没有阻拦,能住的更舒服些自然是好的。
中了解元之后,苏文景更忙了,他的应酬更多了,既要参加同乡的交际,还要参加一些新举子之间的交际,毕竟这以后都是人脉。
这日苏文景应酬后回来,刚进客栈客栈掌柜的便迎了过来,作揖后说道:“苏老爷,您家老太爷过来了,小的已经给老太爷安排了上房,也仔细洒扫过了。”
苏文景一听就知道是苏陶来住了,他面色一肃,然后才说道:“我知道了,掌柜的你去忙吧。”
没考试前苏陶就要过来住,不过苏文景让掌柜的撒了个谎,说是没有空房间了,苏陶才没有住过来。现在苏陶又来了,想来掌柜的不敢得罪他,只能收拾了上房,让他住下了。
苏文景捏了捏眉心,大齐朝最重孝道,他虽然做了赘婿,可苏陶还是他的父亲,他就算对苏陶再不满,也不能真的对苏陶做什么的,表面上还得对苏陶恭恭敬敬的。
不过他也只会表面上对苏陶恭敬,要是苏陶想利用父亲的身份要他做些什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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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榜之后,苏文景又在东稷城停留了半个多月,将所有流程都走完了之后,才动身回去。
他要先回灵泉县,将中举后的手续都办好,还要拜访一些朋友,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他才能去找亲亲老婆。
回到灵泉县,苏陶自然是要苏文景回清水村住的,苏文景却一口回绝了:“父亲,我如今是席家的赘婿,那便是席家的人了,照规矩我就是要住在大槐树村的。”
“我是一定要回大槐树村的,父亲不用再劝我了。”
苏文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都淡了不少,只有嘴角轻轻扯着,一看就是客气疏离的假笑。
苏陶本来还有好些话要劝,可一见到儿子这个表情,他顿时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也是擅长察言观色的,儿子一用这样的语气来说话,他就知道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要是他再固执下去,怕是儿子连面子情都不愿意给他了。
苏陶心里十分明白,大儿子现在已经不是他能管教的了,更不是他能支配的了,现在不是儿子求着他,而是他上赶着和儿子亲近。
苏陶也是能屈能伸的,立即就改了口:“那也好,文景你回大槐树村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回家来。”
苏文景点头道:“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儿子定然不会客气。”
父子两个就这样做了一番表面功夫,然后便在清水村村口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