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事情太过严峻,年世兰递不出消息,宫外的人也没办法递消息给她,她不知道哥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就起了个大胆的心思——偷偷溜进御书房,看看那些皇上要怎么处置哥哥。
她年世兰还是识得几个大字的,事关重大,等不得了。
经过周宁海几日的探查,他摸了个规律,每当侍卫换班的时候都会十分倦怠,这个时候年世兰溜进去最为合适。
“那就这么定了,本宫进去,你们替本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年世兰蹑手蹑脚的进了御书房,而后翻找皇上桌面的奏折,可惜这些应该是特意整理过的,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居然一个有用的都找不到。”
她自顾自嘀咕着,忽然门口有什么动静,好像是皇上回来了,隐约还有其他人的声音,她慌忙的躲在书柜后面。
来人是皇上和苏培盛。
皇上径直走向书桌坐下。
苏培盛有一事要请皇上指示。
“奴才有一件事要请皇上过问,翊坤宫的欢宜香不够了,是否要拨一些过去。”
先前赐年世兰欢宜香是因为怕她怀孕,现在年家倒台,年世兰也失宠,没什么可怕的了。
“不用拨了。”
“是。”
书柜后的年世兰听的一阵心寒,她还以为皇上是对她彻底失望了,接下来的事情却是让她对皇上彻彻底底的寒心。
苏培盛走后,皇上打开了密密麻麻的信纸,上面都是自己写给纯元的心里话。
看着看着,他默默念了出来。
“寄予菀菀爱妻……”
这些天的事压的他透不过来气,他就像对着老朋友一样对这些信件说起了话。
“朕忌惮年家已久,世兰是朕唯一的软肋,可这么多年,终究是朕欠她的。”
“欢宜香朕不再让她用了,朕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又让她这么多年无法生育,是朕的错。”
自己不能生育为什么会是皇上的错,年世兰用手捂住了嘴,震惊的思考皇上的话,巨大的信息量让她一时间无法思考。
欢宜香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吗?
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又是指什么。
思绪突然晴朗起来,记忆中端妃那种哭嚎的脸,还有她喊出的那句话也忽然清晰起来。
“那件事,不是我做的!若是我做的,皇上为何不惩治我!”
皇上为什么不惩罚她,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就是皇上自己做的呀。
她一阵恶心,又一阵眩晕,止不住的觉得自己可笑。
太好笑了,实在是太好笑了,没有年家,他这皇位还不一定坐的稳。
年世兰觉得心里抽痛的难以忍受,不慎碰倒了架子上的书。
方才还伤心欲绝的皇上立刻警惕起来:“谁在那里!”
皇上握紧了腰间的刀鞘,一步步逼近年世兰所在的柜子后面,等他到了年世兰面前,看到的是一张哭花了的脸。
刹那间,皇上的脸上好像被打翻了的五味瓶,复杂的很。
上一秒他还在觉得自己愧对年世兰,下一秒他就冷冷的说:“你一直在这里听着?谁给你的胆子。”
年世兰撑着书柜站了起来,用手指着皇上的脸,半天也说不出话。
“皇上,你骗得世兰好苦……皇上啊……你可曾有一星半点后悔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午夜梦回的时候,孩子没有在你梦里哭吗?”
“谁给你的胆子敢指着朕?”
皇上避开了她的问题。
年世兰抽出一本书,从上到下撕了个粉碎,撕了个痛快。
“九年的时光,竟是一场弥天大谎,都是梦啊……”
她踉踉跄跄的走到门口,自顾自的擦着眼泪。
“苏培盛!”
皇上一声暴怒的呵斥把苏培盛喊了进来,苏培盛进来后更是不知道年世兰是怎么进去的。
“把年贵人带下去严加看管,还有刚刚守御书房的侍卫,每人杖责五十,逐出宫去。”
“是……”
他刚要去碰年世兰,不料年世兰挥开袖子:“不用你碰,我自己会走。”
还记得哥哥第一次打了胜仗,那时她才十三四岁的光景,哥哥抱着她问有什么愿望。
她说想要嫁给雍亲王。
十九岁那年她实现了愿望,二十八岁这一年她两手空空,都被枕边人给算计了。
是她害了年家。
年家不能有事,回宫后,她把事情告诉了颂芝,还要给颂芝下跪,颂芝怎么肯,她一把把年世兰拉了起来,跪在年世兰面前。
“主儿,您有什么事拜托颂芝,颂芝都会去做的,就是死,颂芝也心甘情愿。”
瞧,到头来,也只有周宁海和颂芝这两个忠仆站在她身边而已。
“本宫有一件事,只有让你去做才放心,你把这个纸条递给守城门的御林军林遇事,哥哥以前对他有恩,你要让他把这个消息递出去,无论如何都要递出去。”
“本宫现在是离不开翊坤宫了,你千万记得小心为上。”
颂芝认命的点点头,做这事被人发现了,只有死这一个下场,可是她愿意。
“主儿,奴婢永远忠于您。”
“好,事不宜迟,幸好只有我一个人被禁足,趁着今晚天色阴沉,还有多云,你就偷偷跑出去吧。”
晚间,颂芝冒死递出消息,她惊讶于守卫的松懈,事情办的很顺利。
殊不知这是皇上做的一场局,她们能料到的事情,皇上也能料到。
皇上只不过是想打乱年羹尧的计划,让他提前行动,自己好将他一网打尽罢了。
年羹尧收到了信,大发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