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杨首辅坐在岸前,极其焦躁,原因无他,正是因为这个叫做张璁的人。这一个小小的礼部新入的官员上了一份他最不想看见的东西。最可恨的是哪个小皇帝这几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明确表示这几天要亲自审查所有的奏疏!
“阁老,要不和上次一样,把这奏疏扣下来?”毛澄在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扣下来?你看那小皇帝的样子,明显是知道了什么,就是冲着这个奏疏来的!”杨廷和气的一拂袖子,继续说道,“他要是看到没有主角需要的那一份书,一旦下旨严查,查到我们私口奏疏,那就全完了!”
毛澄闻言也是沉默了,确实,私扣奏疏可是重罪,在这种紧要关头,要是被哪个小皇帝抓住了把柄,岂不是送人头?
“那现在该怎么办?”毛澄小心翼翼的问道。
“能怎么办,奏疏还是要送的,但不是现在。”杨廷和沉声说道。“小皇帝想找破局人,那我们就专找这个破局人!这奏疏我这边能压一会是一会,你那边赶紧去找那个张璁,想办法让他在上一偏疏,让他自己驳了自己观点,然后再自称读错了书弄错了圣贤的道理才写出来着混账玩意。”
“是。”毛澄应道。
“慢着!”杨廷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继续说道,“让他就说最近读错了书,读了些心学的混蛋道理,导致自己脑子犯抽写出来这玩意。”
毛澄听了,啧啧称奇,感叹不愧是阁老,这脑子就是好使,不但短时间内想到了对策,更是还顺带恶心了一把老对手,真的是一石二鸟。只是杨廷和并没有在意下面人的奉承,摆了摆手示意快去干活,转身则是继续对着桌案沉思了起来。
京城,接近城郊一带。
这处简单小院正是张璁的家,张璁毕竟是地地道道的读书人,那个时代能读得起书的家境都不差,但这不差,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确着实是不够看,所以张璁住的地方距离皇城较远,已经快到城郊了。
毛澄这可是策马一路狂奔,这事可容不得耽误,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张璁家里。此时的张璁正在家做着家务活,张璁这个人确实是个务实派,平时没有官事就在家帮忙做些活。所以毛澄赶到张璁家里的时候,张璁正玩着袖子在家干活呢。
“尚书大人!”
看见毛澄出现在家门口,张璁露出一脸惊讶的模样,他虽然是早就想到了这些人会来找自己,但着实没想到会来的这么急!急忙看着张璁一脸惊讶的模样,毛澄还是相当满意的,要的就是打张璁一个措手不及。
“尚书大人别来无恙。”
张璁看见毛澄出现在了门口也不敢怠慢,毕竟这可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张主事的言乱可谓字字珠玑,读之只觉振聋发聩。”
毛澄倒是懒得和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虾米寒暄什么,上来这番话就等于指着鼻子质问张璁你写的是什么东西了。面对毛澄的态度和质问,张璁眉头一皱,没有回话。看张璁没有回话,毛澄心里更是不屑,这位堂堂尚书大人本来也没有把这个刚进的礼部新人当一回事,在他看来,张璁不过是一只可以随便捏死的蚂蚁罢了。而此番公然发表和首辅大人相悖的言论,无非就是想为自己谋取仕途上的更进一步,哗众取宠罢了,既然是这种人,那他可熟悉,大棒胡萝卜么就会乖乖就范。
“张主事,想死,不过是找个河或者二文钱买个麻绳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何苦需要这般祸乱朝堂?惹得天下不得安宁。你也是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难不成都白读了么?”这般指着鼻子骂,对于文人来说就是骂娘了,一边说你不过想以死明志换个名声,一边是说你用大半辈子钻研的东西钻研错了,这换谁都要好好的和你辩论一番。只可惜,张璁依然不为所动。
见大棒没有效果,毛澄也不会善罢甘休。
“张主事,前礼部左侍郎好像是你的好友吧?想必他怎么去的南京你应该也知道,想一想他,前者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名声是的得到了,但是妻儿亲友呢?都因他的所作所为而受到了牵连。”
张璁依旧沉默不语,他知道毛澄是在拿自己那位好友的事情在告诫自己,你要是一意孤行那你就会和王瓒一个下场,甚至更惨。而且不光你惨,你的妻儿亲友会更惨,而这一切就是因为你想要出名谋取仕途的私欲带来的!
前面的话是告诫,是赤裸裸的威胁,那后面的话就是在诛心了!此时的张璁想到了陆秉先前也和他说过的话,就是自己这份上疏一旦递上去,肯定会被杨廷和想方设法的扣留下来,但是杨廷和肯定扣不住,最多就是让这份疏迟一点到达皇帝的手中。既然扣不住,那就肯定会派人来找自己,让自己撤回自己那道上疏。
“这陆秉,年纪虽小,看问题却实这般毒辣,这等玲珑心思怕是和哪位圣上有的一拼了。”张璁感慨,毛澄出现的时间和说的话,和陆秉所言几乎无二。眼前这位尚书大人要是知道自己的动作都被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尽数预判到了,不知会作何感想。
“那我该如何做?”
张璁终于是开口了,其实陆秉的意思他拒绝回答一直装哑巴就行了,但是张璁有些好奇,这些文官集团的领头人会给自己怎样的胡萝卜,或者说又会有怎样的算计。
见张璁终于开口了,毛澄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前两番进攻张璁都装作聋子哑巴一般,着实是让自己有些慌了阵脚,但好歹是张口了,在毛澄看来是张璁内心动摇了,这是胡萝卜递上,你张璁不得乖乖就范?
“稍后您去杨首辅那里认个错,就说自己自己犯了糊涂,这段时间读错了书,读了些上不得台面的心学。既然这书读的不到位,这样首辅大人也好送你去翰林院,不在受着朝堂杂事纷扰,一心学问,好好研究圣人书,待到圣人书读透了,再出来,岂不是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