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这两天鸡飞狗跳。
叶婉心脸上几道血口子,看上去很狰狞,比面色扭曲的胡老头气压更低更唬人。
叶家老宅有东西知道的人不多,她是其中之一。
五十年代初,叶家举家去香江前,她偷听到老爷子和大妈商量不能把所有的财物都带走,得留一条后路,留下一部分东西在老宅。
可恨叶老爷子到死也没透露到底埋在哪里。
在老宅找了一天一夜,院子里挖了不少洞,一无所获。
宅子里只有一些家具和锅碗瓢盆、日常用品,除此之外一分钱没找到。
这些东西也很值钱,但对想要大笔财富的胡家人来说根本看不上眼。
气得半死却无可奈何,只能收了一些东西回来。
回到大队,才知道公安来过胡家。
该说的不该说的,王菊和大房二房三房的孩子把自己知道的都交代了。
王菊和其他孩子都开口了,胡秀芝就把偷听到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公安。
如温舒宁预料一般,杀人未遂的胡壮壮不满十岁,只能口头教育。
胡老头夫妻和胡老大夫妻对打算贩卖叶景行矢口否认,毕竟还没有实际行动,不构成犯罪,公安也不能对他们怎么样。
胡家只敢窝里横,加上叶婉心的身份比较敏感,在公安和柳毅的调解下,叶婉心不得不放弃两个侄子的抚养权。
胡老头在外苦苦维持的名声轰然坍塌。
上梁不正下梁歪,社员们对胡家戒备、排斥,耳提面命的叮嘱孩子们别和胡家的小崽子玩。
叶婉心因为王菊和两房的孩子把胡壮壮供出来,跟王菊打了一架。
王菊也是一肚子火,她儿子被胡壮壮打伤,被吓得高烧,她没打胡壮壮就不错了,叶婉心还敢打她。
兔子急了还咬人,王菊从嫁进胡家为了利益一味忍让叶婉心,恩怨积压已久。
忍了多年,占不到好处惹得一身腥,她还就不忍了,把叶婉心最看重的脸抓了几道深口子,好了也会留疤。
最后从两个人打变成了两房人打,又哭又喊,两败俱伤,闹腾到大半夜,让村里人看足了笑话。
第二天,胡家上工安排的活是最苦最累的,社员们看他们像是看茅房里的臭虫。
被整个大队的人排挤,二房也爆发了。
二房三房不想再和胡老头夫妻和大房掺和在一起。
原本团结得像拧成一团的胡家,因这一连串的事闹分家。
三个儿子都要求分家,胡婆子以死相逼也压不下来,胡老头气得头顶冒烟却无可奈何。
胡家闹起来了,没空进城找同盟,叶景淮兄弟能有时间缓一缓。
这只是暂时的,胡家内斗一旦解决,两兄弟的处境只会更差。
温舒宁对两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动了恻隐之心,挨个摸摸两兄弟的脑袋,柔声道:“后天我有事,要再等两天。”
叶景淮精致漂亮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使劲点头:“姐姐,后天我和弟弟可以去找你吗?”
“当然可以,我让人来接你们。”
李蔓早上只喝了半碗粥,李多宝就催着她出门遛弯。
李多宝长的壮实,打小就懒,出门一步不走,李蔓抱着他很吃力,走了半早上才把他哄回家,到家又洗衣做饭。
累了一早上,午饭没吃就跑了出来,这会儿饥肠辘辘,头晕眼花。
坐在对面的薛婶子发现她不对劲,关心的问道:“李同志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温舒宁见李蔓面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拉过她的手给她把脉。
“饿的,低血糖。婶子,你家有没有红糖?”
薛婶子连忙点头:“有有有,等一下啊,我去泡红糖水。”
心里却纳闷,这姑娘穿的还不错,起码比大队上的人穿的都好,怎么会饿成这样。
薛婶子端来一碗红糖水:“不烫,快喝吧姑娘。”
李蔓心悸,手脚冰凉,难受的不行,靠着温舒宁,就这薛婶子的手一口气喝完,缓了缓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对上薛婶子和温舒宁关心的眼神,李蔓鼻头一酸,有些哽咽的道谢。
她也不想这样丢人,实在是控制不了。
“别客气,你坐一下,我去做点吃的。”
薛婶子心里叹息一声,去灶房做饭,叶景淮很懂事,去帮忙烧火。
温舒宁从裤兜里摸出一些花生给她和叶景行:“吃吧,李蔓,你这样饿下去身体就彻底垮了。”
李蔓捏着花生的手指抖了抖,低下头没说话。
薛婶子煮了挂面,温舒宁和两兄弟也有份,每个碗里还卧了鸡蛋。
挂面是精贵的细粮,薛婶子舍不得吃,只煮了四碗。
温舒宁不想吃,薛婶子太热情推卸不掉,让叶景淮拿个碗出来,分了半碗给薛婶子。
薛婶子又从自己碗里夹给李蔓一些。
李蔓眼睛湿润,道谢后捧着碗低头慢慢的吃着,每一口吃的都很珍惜。
薛婶子看她眼泪滴在碗里,和温舒宁对视一眼,几人都没说话。
李蔓习惯隐藏情绪,吃完面脸上恢复温柔的神情。
陪温舒宁在柳家待到五点,背着红薯藤离开。
走在村子里,遇到刚才那几个小孩。
扎着羊角辫的五六岁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到温舒宁跟前,两只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姐姐,我跟你说,胡壮壮自己把自己撞傻了,醒了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家在哪里。太好了,他再也不会打我们了。”
温舒宁怔了怔,笑着说:“确实是个好消息。”
李蔓:“……”
走出村子,李蔓担心的问道:“他家人会不会找我们麻烦。”
温舒宁耸耸肩:“怕什么,他打我们还不许我们躲开?放心吧,走到哪里也是我们有理。”
“倒是你,出来半天,回去会不会挨骂?”
李蔓苦涩的笑笑,无所谓道:“随便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只要我还在那个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挨打挨骂。
我倒是想硬气一回,像我妈说的,滚出去就别回来。可惜,我硬气不起来,不回去,我能去哪里。”
温舒宁到这个世界后太懂这种想去哪儿却去不了的无奈。
如果能像前世的世界,只要有钱就可以满世界的浪,她也不至于想到用结婚的方式离开海市。
只能劝道:“你别一味的忍让,该为自己争取的就争取,也要学会及时止损。”
李蔓点点头:“舒宁,你父母只有你一个女儿,把所有的爱都留给你,我真的很羡慕你。”
“确实,这是我的幸运。你也不用自艾自怜,人生的路还有很长,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里。”
独生子女有独生子女的好,不用和兄弟姐妹争宠。
前世她就从没羡慕过有兄弟姐妹的人。
以后也只会生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