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炙烤大地的一天,知了热得缩住了的翅膀。
温度太高温舒宁睡不着,坐在客厅懒洋洋的看着昨天种下的辣椒树和香菜小葱。
始终是移栽过来,即使根部裹着泥,今天也没昨天精神,叶子蔫巴巴的,周玉说不要紧,下场雨就好了。
“媳妇儿,我们出去走走。”
温舒宁:“热,懒得动。”
“我背你。”
谢烬不想错过和她独处的机会,拉着她去家属院外的大榕树下乘凉。
他都这样说了温舒宁没再拒绝。
刚坐下没几分钟,手还没牵够,李蔓哭哭啼啼的从两人面前跑过去……
谢烬:“……”
温舒宁伸着脖子看她往河边那条路跑,捏捏木着脸的谢烬:“老谢,你回家睡会儿午觉,我去看看她。”
谢烬: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想和媳妇单独相处怎么就那么难。
谢烬的怨念明晃晃的表现出来。
“乖啊,晚上陪你。”
温舒宁四下看看,没人,吧唧亲了谢烬一口,没等他回过神麻溜地跑了。
李蔓蹲在河边抱着自己哭的泣不成声。
自从李多宝出生后,她就是个多余的,父母讨厌她、工作、朋友,什么都没了。
天大地大,她不知道该去哪里。
哭了好半天,李蔓心中的不平没有发泄出来,可没发泄出来又能怎么办,没有人在乎她的委屈。
生命只有一次,她不会因此想不开自杀。
李蔓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打算洗洗脸,看着水中多出来的倒影吓的退后一步。
“啊……”
猛地回头错愕的看着温舒宁:“你,你怎么在这儿?”
温舒宁一手托着芭蕉叶顶在脑袋上,一手拿着一张榕树叶子扇风,瞧着哭的眼睛鼻子通红的姑娘,说道:“你猜。”
李蔓咬着唇沉默不语。
温舒宁:“晒死了,曝晒对女人皮肤不好,找个荫凉的地方坐坐吧。”
温舒宁也不管她的有没有跟上,往有树的地方走。
她看出来了,这姑娘不会想不开。
李蔓顿了顿,沉默地跟上。
温舒宁把芭蕉叶垫在地上,拍了拍示意李蔓坐。
李蔓坐下抱着双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
海市的夏天也很热,起码风是凉的,西南的热像闷在蒸笼里,很容易让人心烦气躁。
温舒宁靠着树假寐,就在她快睡着时,李蔓幽幽开口:“我家的事你都听说了吧。”
“嗯。”
李蔓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平静地说道:“我有五个姐姐,没有李多宝之前我爸妈最喜欢我,姐姐们要做家务,我什么都不用做,吃的好穿的好。
我爸妈经常当着她们的面说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因为父母的偏心,姐妹之间感情很淡漠,甚至到了互相算计的地步。
她们到结婚的年纪都选择远嫁,就是为了远离父母。
我一直很庆幸能得到父母的宠爱,有份让人羡慕的工作。
可这些都我妈怀上李多宝后慢慢的离我远去,后来我才知道,爱会转移,会消失。
他们爱我的时候把我当宝,捧的高高的,五个姐姐是草,我妈一不高兴就打她们。
如今,李多宝是宝,我是草。
我在家里的地位远不如当年的姐姐,
姐姐们当草的时候好歹还有伴儿,能分担火力。
我就只能独自面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很压抑。
她们可以走的远远的,我却不能。
设身处地的想想,我理解她们为什么讨厌我、背着父母打我骂我。
因为,我现在也很讨厌李多宝,如果没有他,我还有工作,有朋友,或许已经结婚了,有丈夫、孩子。
明明知道李多宝是无辜的,我还是忍不住讨厌他,有时半夜李多宝哭我会恶毒的像,他为什么要出生,没有他该多好。”
李蔓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来。
“我觉得我变的好恐怖,我怕有一天会像姐姐一样,对他动手。”
温舒宁点头:“确实会有这个可能。”
李蔓的想法是人之常情,当了两年保姆,落差太大,没有变态已经很难得了。
换做她估计早撂挑子不干,不过,李蔓的心理大概出现了问题。
李蔓放开手看着她:“那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伤害李多宝,但我也没办法把他当弟弟看,对他没有一点姐弟情。”
温舒宁直起身:“像你姐姐一样离开家。要么找一份工作,要么结婚,只有这两个方法。”
李蔓愣了愣,有些泄气道:“找工作谈何容易,结婚,我爸妈不许,他们要求我必须照顾李多宝到上小学,还有五年。我爸是个大爷,油瓶子倒了都不扶,我妈那身体她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温舒宁看着她:“李蔓,有时候,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心狠,包括亲人,不是谁离了谁就过不下去。
我只是建议,你自己拿主意,千万别到你忍无可忍伤害了李多宝,那时后悔都来不及。”
李孝庆是搞政治工作的,名声很重要,李蔓真狠心也不是不能离开那个家。
听得出她是个有孝心的姑娘,那就没办法了。
李蔓心头一跳,指甲掐着掌心,温舒宁说到了她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