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落地之时，已是九点出头。
她走出悬梯，发现天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刮着不小的风，被冷风一吹，陈果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然而，她可没工夫找出自己的大衣，而是一路小跑跟在白彦鑫的后头，保证导师什么时候都可以找到她。
抽空等着其他人拿托运的行李时，她的眼睛转来转去，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小小的飞机场，“怎么感觉还没有老家新建的大巴车站气派呢？难道昭通很穷吗？”
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她闻声望去，发现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子正在和白彦鑫攀谈，她穿着一身绿色的套装，身材曼妙，脸庞秀丽，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
陈果赶紧示意孙悦，让她欣赏欣赏这位教育局的杜科长，二人对视一眼，笑了笑。
陈果不知道孙悦的笑容是什么意思，但她自己透露出的是满满的欣赏：一个年轻女性想在市级机关当上科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时，这位杜科长也注意到了陈果和孙悦，便上前打了个招呼，说些欢迎来到昭通的官话。
陈果倒不觉得反感，只是第一次接触这些，多少显得有些扭捏和不自然，她全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肢体动作和语言神态来回应这种官方的客气话。
她只好笑了笑，默默退后一步，观察孙悦的反应。
只见孙悦笑眯着眼睛，说道：“谢谢，谢谢，我的确是第一次来到昭通，希望能见识下昭通的美丽，哈哈哈哈”。
这时，其他校长们的行李已经取出，杜科长也不再和孙悦寒暄，回以微笑之后，便转身来到白彦鑫旁边，小声嘀咕几句。
随后用响亮的嗓门说：“各位校长好，欢迎你们从北京来到昭通指导工作哈，现在下雨了，天比较冷，咱们先去酒店办理入住吧，我们给大家安排了公务车，大家可以随着这位司机师傅走哈”。
陈果站得离白彦鑫很近，听到杜科长用很小的声音跟其他两位领导说，“领导，咱们几个坐小车吧，我带着你们在昭通转一圈，很快的”。
她心中了然，笑笑不语，赶紧跟上大部队。
心里想着：“怪不得她后来改了主意，要亲自来接呢。对她来说，这可是一个在北京领导面前露脸的好机会，白老师和当地教育局的头头脑脑关系很好，难免为她美言几句。以后，我也可以创造这样的机会”。
昭通市区确实不大，兜兜转转二十分钟之后，他们便来到当地最好的四星级酒店。
陈果让孙悦引导着各位校长走进门厅，自己则快步跑到前台，说明自己已预约了十余间房，可以办理入住了。
校长们三三两两地登记入住，陈果却不着急向前，而是拎着行李箱站在一侧，识趣地让校长们先去休息。
将近十一点钟，还剩最后两名男校长在登记，白彦鑫等人才姗姗来迟。
陈果和孙悦本来打算在另一侧办理手续，见状，又赶往退了几步，侧手示意白彦鑫先来。
白彦鑫自然要和学生推让一番。
孙悦有些着急，便说：“老师，现在天不早了，你们赶紧办入住，早点休息吧。我还年轻，不用睡这么早，有的是精力，哈哈哈哈”。
陈果懵了一下，因为她已经注意到教育局的王书记面露不悦，“这样说确实不好听欸，她说自己年轻，不就是说其他人岁数太大吗？王书记就快退休了，尤其在意年龄问题，心里肯定膈应”。
白彦鑫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知道孙悦的心意，也理解她的口不择言，只好打个圆场，自我调侃一番，算是把话头扯开。
十一点半，陈果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了房门，躺倒在一张大床上，恨不得马上睡过去。
可是，孙悦第一次来到昭通，兴致颇浓，嘴巴动个不停。
陈果不想听，却又不好打断，只好躲进卫生间洗漱。幸好，隔音还不错。
出来时，她打着哈欠，困意十足地说：“悦姐，你赶紧洗洗睡吧，明天还有一整天的工作呢，而且，早上七点半就得起床，咱们不得比人家起的更早？”
孙悦笑着说：“害，我在北京就是个夜猫子，熬夜成习惯了。但是，明天确实很重要，那我还是赶紧洗澡睡觉吧”。
“唔，好”，陈果裹紧被子，几乎已经要睡着了。
她有一种预感——明天可能不会太顺利，所以，必须要赶紧养精蓄锐。
事实上，白天的工作只是有一些小小的波折，都不值得吐槽，陈果很快将其处理好了，甚至在上午吃到了美味的糕点，在下午吃到了新鲜的樱桃。
然而，在即将结束下午的访问之时，陈果收到了白彦鑫的消息。
“陈果，你们结束之后，直接去更上一层楼饭店，我定了一个包间，号码是777，你早点去，机灵点。我稍晚点也会到”。
“好嘞好嘞，我知道了，我们预计五点半结束，大概半个小时可以到。我到了之后会再跟您汇报的”。
她想了想，又问上一句：“要把餐标控制在100块吗？”
“不用，今天是一个校长要请客。你不用操心点菜的事情，小杜也会去的”。
“好滴好滴，我知道啦~”
陈果关上手机，开始任由思绪飘荡：“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饭局，我这种小透明肯定是端茶倒水的，所以一定要有眼力见。我记得在手机上看到过，地位最低的人，要坐在靠近门的地方，要给其他人倒酒倒茶，其他人夹菜的时候，不许转桌子，而且别人敬酒的时候，必须把杯子往下放”，她几乎要把平生见过的酒桌文化都想起来。
但是，她确实不太了解这些，卯足劲也想不出太多。
一阵掌声响起，陈果一下子回过神来——讲座结束了。
“今天的工作算是基本完成了，就差应付这最后一顿饭了”。
陈果心里想着，嘴上还得招呼着各位园长，提醒他们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还要和园长们再次感谢负责招待的园长，夸赞其教学和管理有方。
一通恭维之后，她们终于起身，坐上了开往酒店的车。
陈果看了看表，五点四十，距离酒席开场还有一小时二十分钟。
说实话，她心里有点慌，也有点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