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这也太疼了，我把自己的手都掐出红痕了”，陈果哭着跟黄音打电话。
“怎么了，你不是洗牙去了吗？怎么会疼成这样？”
伴随着抽泣声，陈果委屈地说：“因为没有打麻药呗，那个医生的技术也比较生涩，再加上我的牙周非常非常敏感，就觉得特别疼”。
“好了好了，你既然已经洗完牙了，就赶紧回来吧，在家里歇一歇”，黄音很温柔的声调从话筒中传出。
“嗯，好。那我先去缴费了”。
这不怪陈果矫情，这个大夫的技术确实一般，而且没有什么耐心。
而她之所以选择这个大夫，原因很简单：为了省钱省时间。
北大口腔医院总院的牙周科可以说是一票难求，她不想再彻夜挂号。而且，她天真地以为：普通医院会比一流医院更便宜。之前在北大口腔医院洗牙花了300左右，估计在这个医院洗牙也就200多块吧，她可以接受这个价钱。
因此，陈果选择了离家最近的一家二甲医院，随手挂了一个普通号。要知道，普通号挂号费是50元，专家号挂号费可是60元。
“能省10块是10块，我要开始做正畸的话，得花一大笔钱呢，我得慢慢攒，使劲攒”，陈果心里默默想着。
“什么？？？洗牙怎么这么贵？”，陈果瞪大了双眼，中气十足地问道。
“女士，今年上半年医保局刚刚调整了收费标准，这个价格是符合国家要求的，您可以在我们医院官网上查到”，收费员客客气气地说。
“那这也很贵啊，洗牙要700多块，跟抢钱差不多。我之前在总院洗牙，才300块左右”，陈果还是很不理解。
“女士，您也可以刷医保的”，收费员保持了职业风范。
陈果试探着问了一句：“刷医保之后，要多少钱？”
“女士，如果您有北京医保的话，报销完不到200块的。如果是异地医保，我们只支持某些省份，您可以看旁边的公告”，他停顿了几秒，“女士，您可以先在旁边找一找自己的医保卡，不要影响其他人缴费”。收费员的语气越来越冷淡，脸上却依然挂着职业的微笑。
“哦哦，好的好的”，陈果看了看后面排队的人，赶忙让出一个身位，躲在旁边摆弄着电子医保卡。
“我记得，我妈去年给我交过新农合的，不知道能用不能用，赶紧上网查查”，陈果大脑飞速盘算，手指也在不停滑动，希望网页中可以提供自己需要的信息。
“我去，还要当地开转诊单。我要是能开，我早在校医院开了”，陈果相当失望，看来得由自己交上这“天价洗牙费”了。
她再次排队，不情不愿地递上付款二维码，眉毛皱在一起，嘴巴嘟的老长。
陈果现在非常纠结：“现在洗牙都那么贵，龈下刮治和拔牙等治疗，岂不是更超出我的承受能力？我现在哪有这么多钱啊？”
一想到这件事，陈果干脆也不骑车了，打算走着回家。
“我得好好算一算，我现在有多少钱，我该怎么付得起这笔正畸的费用”。
一阵头脑风暴之后，她绝望地发现，要想在六个月内攒齐洗牙、刮治、拔牙、补牙、正畸第一期费用，简直是痴人说梦，根本不可能。
当然，如果黄音肯出这笔钱，或者是分担一部分，陈果的压力就会大大减轻。
可是陈果不愿意这样做。
她早就盘算过：“我和黄音只是男女朋友，他辛辛苦苦挣的钱就是他的钱，而不是我们的钱。虽然他现在一个月的薪水就能覆盖我所有的正畸花销，但是这不是他应该承担的。而且，他想要给我花钱，肯定会主动说。既然他不说，说明他内心也不想出这笔钱，五万块，也不是个小数字了。如果我是他，我可能也不愿意出，这可是存款的六分之一啊，就这样白白送给别人，我是真的心疼。而黄音比我还节俭，他肯定觉得无敌心疼。所以啊，还是得靠自己攒，自己挣”。
陈果想着想着，觉得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推迟正畸。
以她现在的存款水平，硬要正畸的话，必须得卖掉基金，可是卖掉基金也意味着她要面临几千块的亏损。
陈果舍不得亏钱，现在的每一分钱，对她来说都十足珍贵。
不得不说，人的脑子在危机面前运转的尤其快，陈果一拍脑门，突然想到：“我还有一笔巨额收入没想到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保研生，能享受到A大的新生奖学金，足足一万块欸。这笔钱应该是十一月底发放，现在已经进入十一月份了，我只要再等等，拿到这笔钱，我就宽裕多了”。
陈果开心极了，蹦蹦跳跳地往家走，浑然不顾其他路人的眼光。
“管它呢，反正大家都带着口罩，谁也不认识谁。嘻嘻，真的好开心呀，我等会回家之后，就跟柳大夫商量一下，看看下一步怎么安排”。
是的，陈果只注意到大街上每个人都戴着口罩，可是她没有注意到：很多人将蓝色的一次性医用口罩换成了白色的N95防护口罩，而且大街上的老人数量少了很多。
秋风吹起，卷起地面上的落叶，将他们带上半空中，又打着旋落了地上，更显苍凉。
大街上的行人各个步履匆匆，带着口罩，低着头，闷声赶路。
陈果自医院回家的路上，经过了一个诺大的城市公园。这所公园挨着三四个大型小区，在秋日的下午一向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可是她发现，以往喜欢坐在公园晒太阳的老人，全都无影无踪，更别提活泼乱动的小孩子。
整个公园，寂静的可怕。
陈果没多想，认为：“今天的太阳虽然不小，可是风很大，所以老人和孩子都不怎么出门吧”。
等她到家之后，正打算拿起手机找柳青大夫沟通正畸的事情，突然发现宿舍群中有一百多条消息，班级群中也在艾特她。
陈果赶忙刷了刷舍友们都在聊什么，越看心越沉。
北京市的疫情，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