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果如约来到北大口腔医院。
在排队等号时，陈果目不转睛地盯着来来往往的人，观察这所医院的环境。
一个衣着时尚的年轻妈妈，拉着年幼儿子的手，闷闷不乐地走向诊室，孩子带着牙套，不停地扯弄钢丝，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
陈果心想：“感觉戴牙套好痛苦啊”。
听着叫号机器毫无感情地叫出一个又一个名字，陈果把手撑在座位上，无聊地晃着腿，她不知道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但心里总归有一丝紧张。
“陈果，请去8号诊室13诊室”，一声冰冷的女音传入陈果的耳朵。
她像一只弹簧一样站了起来，拿起小包，快步走进诊室。
陈果的心脏紧张地突突跳着，马上就要跳出身体，她狠狠地咽下一口唾沫，看着眼前年轻的女大夫，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这位名叫柳青的医生，扎着马尾，眼镜后是又圆又大的眼睛，看起来比陈果大不了几岁。
她轻声问道：“请问你是有正畸的想法吗？”
陈果听到这话，才稍稍放松下来，小心翼翼地说：“对的，大夫，您能帮我看看，我是否可以正畸？我家有遗传性的牙周炎，小时候大夫不让正畸，不知道现在的技术是不是进步了？”
“好的，那你躺好，我看看你的牙齿”。
陈果乖乖地躺在椅子上，紧紧闭住双眼，她现在有点慌：“如果医生觉得她的牙齿状况不适合正畸，那就说明她得一辈子保持这副模样；如果医生觉得还可以，那她就得掏一大笔钱”。
陈果做过功课：大城市的正畸价格本身就贵，而全中国最专业的北大口腔医院，价格更是处于第一梯队，成人正畸价格在30000-100000左右。
要不是觉得北大口腔医院的价钱过于昂贵，她也不会在2020年选择那家民营医院。
当时，全国疫情此起彼伏，但是一听说这里正畸只需要10000元，她赶紧从老家跑到北京，结果遇到不靠谱的医生，还被骗了1000块。
柳青医生拿着探照灯看了看，说：“你的牙周状况确实不好，看样子得是中度牙周炎。具体的牙周状况，得由专业的牙周科大夫给你评估。以我的经验来看，牙周稳定之后，是可以进行正畸治疗的”。
陈果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问了一个最关心的问题：“大夫，那我要是正畸的话，得花多少钱？”
柳青沉吟了一下：“嗯，按照我们医院的惯例来看，成人正畸的时间长，价格也会更贵一些。这个和患者的情况以及需求有关”。
“你想要普通的金属自锁牙套、还是陶瓷自锁、还是隐形牙套？”
陈果想了想，“您能先告诉我每种牙套要多少钱吗？我现在是研究生在读，手头没那么宽裕”。
柳青很专业地说：“以你的牙齿状况来看，可能要正畸三年。保守估计，金属自锁牙套要三万至四万，陶瓷自锁比较美观，要五万左右。嗯，我们医院的隐形牙套比较贵，国产的时代天使要八九万，进口的隐适美超过十万”。
看着陈果的惊讶表情，柳青适时补充了一句：“这只是正畸疗程的费用，你前期需要验血、拍片、洗牙、龈下刮治、拔牙、补牙，这些都是需要你额外负担的。另外，我看你的牙齿情况比较差，后期大概率要做支抗和片切，还需要大几千块”。
陈果不禁张大了嘴巴，她知道很昂贵，但没有想到这么昂贵。
她弱弱地说：“额，那大夫，您能告诉我全程花多少钱吗？”
“保守估计的话，你可能要准备5万元”。
柳青接着说：“不过，我们医院正畸都是分期付款，第一疗程是10%，第二疗程是30%，依次是20%、20%、20%”。
“嗯嗯，我明白啦，那我什么时候需要交这10%呢？”
“这个倒也不急，你先去验血、拍片，我需要详细看一下你的牙齿状态和正畸的方案。你先去洗牙和刮治吧，刮治完之后，还需要等三个月，牙周稳定之后，还需要拔掉多余的牙齿。这些内容，我会在制定方案之后，跟你说”。
陈果沉默了一会儿，默默盘算自己是否能够掏出4000左右的首付款，以及3000左右的刮治费用。
她在大二的时候，就在北大口腔医院进行了刮治，为此，还和黄音在冬天彻夜排队，抢到了无比宝贵的牙周科治疗号。
那一次治疗，也是为了正畸。
只是后来，陈果因为抑郁症住院，没钱接受昂贵的正畸治疗，才让这件事一拖再拖。
“我现在的基金账户里还有10000块被套牢，虽然现在跌的一塌糊涂，但是万一三个月之后，就能回本了呢。既然我现在能交得起治疗费，那就开始做！我可以用这段时间，继续攒钱！，陈果心里盘算着小金库的金额，心里逐渐有了底气。
柳青看着陈果发呆了好一会儿，轻声提醒道：“那你还准备做正畸吗？”
“做！现在不做，我以后还是会做，早做比晚做强！”，陈果坚定地说，字字清楚响亮。
“好的，既然你愿意正畸，那咱们现在就沟通一下你的需求。等会儿我会给你开单子，你在一个星期之内，抽血检验下传染病，拍三张片子”。
“好的，大夫”，陈果乖乖的说。
陈果跟柳青详细说了自己对于牙齿和外貌的不满，并一一询问正畸可能出现的风险，得到的答案果然和网上说的类似。
只是，陈果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大夫，请问我可以不做刮治吗？我之前做过，形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除此之外，陈果也确实心疼这三千块钱。
柳青诧异地看着她：说：“当然不行了。你这个牙周状况比大多数成年人都差，如果你想正畸，牙周必须处于比较稳定的状态。否则，你的牙齿无法承受钢丝带来的压力，一定会出现牙齿松动”。
“哦，那好吧”，陈果很失望，但是她也没死心，继续追问：“那我可不可以先洗牙，如果洗得比较干净，我就不做刮治，可以吗？”
柳青的反应，让陈果深刻领会到了什么叫做“温柔而坚定的拒绝”。
她慢慢走出诊室，心情很复杂：“我终于可以变美了，但我得花很多钱”。
“不管了，先去缴费吧，这可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坚持下去”，陈果自言自语着。
可是，当她躺在了牙周科的治疗椅上，死命掐着自己的手时，她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