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木心醒了后,看见左右两旁都没有人,急了,手舞足蹈地大哭了起来。
落盈一看救兵来了,直接从温泉里起身到了岸上,浑身湿淋淋的,头发也贴在耳后,朝着一脸错愕的寒舟道:“孩子醒了,我去哄他,你接着洗。”
寒舟还想再睹一片芳泽,结果被打扰了,靠着岸边堆砌的石块,嘴里不服地嚷嚷:“你都没洗呢!”
“不了,不了,我洗干净了,你继续。”落盈抓着机会,赶紧落荒而逃。留了个纤细的背影给他,就出了暗门。
寒舟无奈地叹气,这会儿注意力才转移到腰间的香囊,用手指抚摸着针线的纹路。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明月,还有几朵因风而动伸展腰肢的白昙。
低头浅笑:“你究竟还有什么不会?”
摘了下来,伸长手臂隔远了,放在岸上。
脱了黏糊糊的衣物,一看上面还留有不堪入目的污渍,耳朵红得可怕,又变出皂角,在滚烫的热水里搓了起来。
这些不断地提醒着他昨夜的失态,热气熏得他脸粉嫩嫩的。
他从未看过那些关于男女之事的书籍,也极少抒发过自己的欲望。想起他上一次如此,还是在飞神的那个幻境里。
青罗帷帐里,她一身红衣乌发,躺在他怀下,不停地挣扎着,美目微怒,咬牙切齿道:“寒舟,你这手段可真是卑鄙。等我恢复了,必定取你性命!”
他轻轻地将她的双手禁锢在头顶,堵住了她的唇。
边吻边狠狠道:“怕是要让你失望了……今夜成了仙侣,你不能伤我……分毫。”
他不知为何,幻境里的场景十分真实,真实到“她”厌恶他的表情浮现在脸上,会缴得他心脏寸寸疼。
而那个“他”也很陌生,陌生到他认为自己的人格都扭曲了,但身体内又难掩激动兴奋的因子,唤醒了住着的一头野兽在嘶吼叫嚣着。
可能自从他经历了幻境里那场醉生梦死,他才意识到了原来他对她有着不为人知的想法,而且难以抑制。
一想到这里,有些口干舌燥,将洗净的衣物放置在香囊旁,泼了些热水拍拍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提亲必须得十万火急,这么可爱的姑娘,这么喜欢的姑娘可不能让她跑了。
……
寒舟没料到,到凤龙宫去面见父皇母后,想取得他们的认同,却被一口否决了。
正当他觉得处于困境时,事情又得到了极大的反转。巧了遇到月皓来访,依旧爱用食指把玩着他的那红绳绑的小辫。
“谁说不行的,哪里不般配了。星云可是我义女,别忘了,当年,你俩的红线还是我搭上的,是吧,寒珏?”
“义女?!”寒舟在心中打了个问号,不知他俩何时添的这层关系,长辈对话,他也不敢插嘴。
月皓拉了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目光注视戴着黄金龙冠的坐在凤椅上,留着胡子的一脸庄严的男子。
“这……自然。”寒珏有把柄在他手上,紧张得吞咽了一下口水。连忙去看他天妃鹿葵的表情,依旧一脸温婉样,松了一口气儿。
但可感知身旁的气压越来越低沉,又顿了顿,擦了下头顶被逼出的虚汗,道:“本座还是想听我家葵儿的,毕竟这婚姻大事,该爹娘都同意。”
穿着雍贵金丝银服的绝美女子,手里攥紧了绣着白昙的红巾,温柔地擦了擦寒珏冒出的冷汗,淡淡道:“其实……身份无碍,只要各路神仙同意就好。”
掩袖咳嗽了一声,冷笑道:“但……这人品,哀家还是得看看吧。鸣儿为了她入狱,至今未出。现如今又扭头勾搭上了我的舟儿,这姑娘,真是……好手段。”
寒舟争着辩解:“母后……她不是那样的人。”
气得鹿葵觉得自家的两个儿子都是白眼狼,被妖精勾了魂,猛地拍桌,呵道:“你们都是男子,懂什么!”
“消消怒。”月皓知道只要寒舟一插话,这事肯定更困难,瞥了他一眼,示意他别开腔。
满脸笑意,给鹿葵掺茶倒水,递到她眼前,道,“你这话也没错,不过,我年岁比你们长些,看人向来很准。那姑娘,是好姑娘。等你见了面,你也会喜欢那姑娘的。”
“哦,是吗?”鹿葵不信地喝了口清茶,舒缓了不稳的气息,缓缓道,“那就……卖祖宗个面子,舟儿,待会儿让她来见我。”
“好。”
……
寒舟在凤龙宫外的花园里,都转了一个时辰,不知母后和星云究竟在谈论什么,心里忐忑难安。
刚看见大门一开,立马迎了上去,看她一脸愁容莫展,自己嘴又笨,只在一旁陪着她走下那九千台阶。
直到回到广寒宫,落盈坐下拍着他宽肩,慎重道:“日后,多陪陪你母后。”
这意思是……
那颗悬着的石头仍然没有落地,不过见她开口说话,才舒坦了些。
“没成也没关系,我照样娶你。”
“诶,怎么这么不信我呢!当然是成了。”
落盈倒了口花茶润润喉,方才和他母后聊了很多,自己倒是没敢喝水,可把她渴死了。
“成了?!”寒舟还有些不可置信,抱着她亲了亲,好奇道,“和我母后说了什么,我想听听。”
落盈弹了他一下脑瓜,缓缓吐出四个字:“一见如故。”
沉吟了片刻,又道: “你母后平日里最宝贝的就是你们两个,生你们可没少受罪,由此落下了病根。有空多去陪陪她,这上善又不像四国皇宫,妃嫔三千。林子大,又只有她一只鸟,你们还是要多陪陪她,哪个做娘亲的不希望孩子粘人一点。”
“好,知道了。”寒舟又抱着她不撒手,埋着脑袋点了点头,活像一只大型犬类,只差尾巴长出来。
他和鹿鸣自小便苦读古籍,练习仙法,学有所成,便到四国铲除魔怪,很少有机会在爹娘身边陪同,若不是她今日的一番话语,可能都不知道他母妃也渴望他们的陪伴。
往后十日,落盈经常和寒舟一同去拜见鹿葵,又是给她按摩,又是送些新鲜的玩意儿,亲自下厨给她尝尝,聊聊四国的趣事,话话家常。把她哄得开怀大笑,婚事也敲定在了鹿鸣出狱的那天,好一同欢庆。
“遭了,二太子逃狱了。”一个守狱卒的小仙忙忙慌慌地一路小跑,进了凤龙宫,打破了三人的和谐气氛。
“什么?!”鹿葵气得脸一青一白,这可如何向各路神仙交代,怒道,“赶紧派人去找,别惊扰了在捷銮殿议事的陛下。”
“母后我去吧。”寒舟请了命,就带着一路仙兵去追随鹿鸣的踪迹,表面上很是淡定,但心里如焚火急烧。
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怎么阿弟不知道再撑一会儿,戏就快做全了。
落盈也很是担心,瞧见宫外起了大风,刮了很多枯叶,天色大变,乌云密布,向鹿葵辞退,就回了广寒宫。
刚踏入那片云彩上的土地,发现院里的神卿花败了一地,池塘里的半尺碧水全数洒在了修葺的庭院内,一片湿润。
空气中还弥漫这铁锈般的血腥味,勾得落盈一阵发呕,吃的午饭快要吐出来。
“棠棠,我来接你了。”熟悉而又夹杂着无尽的眷恋,落盈的腰身被人一拦,跌进了血肉腐烂的怀里。
她连忙捂嘴,屏息不敢呼吸,推开了那堆模糊的血肉。
“鹿鸣,你为何逃狱?”
“想你了呗。”那堆血淋淋的肉块堆成了一具人形,声音是温柔到骨子里的。
“不必如此。”
落盈的声音冷漠至极,刺激得鹿鸣戾气突增,伸出皮肉绽开的手臂,圈住她的肩膀,沾得她身上、发丝都是血水,一股血沫腐烂的味道。
“怎么嫌弃我?我可是为了你,才变成现在这副样子,谁都可以拒绝,但你不行,你没资格。”
落盈自知鹿鸣爱冰棠雪深入骨髓,为了她违背天命都敢。
但这只是幻境,她不应该有对于他丝毫的同情,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赶紧和寒舟成婚,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他们都是她利用的工具罢了。
狠心道:“鹿鸣,我不是你喜欢的棠棠,我是梦魂后的冰棠雪,她喜欢你,但我不喜欢。”
鹿鸣那副不堪入目的身体,似乎在发狠地颤抖,发出“呜呜”的嘶鸣声,性格偏执到了极点。
“够了,管你是谁,只要是住在那副身体的灵魂,我都要,必须只爱我……一人。”
她唯有使出杀手锏,才能击退这神志不清的鹿鸣,振声道:“半月后,我会和寒舟成亲,望你自重。”
她这句话犹如一把利刃,直击他的心脏,给本来已经伤痕累累的他,又刺了重重的一刀。
鹿鸣一把将她推到在地上,仿若喜自己的一颗真心被人践踏到体无完肤。表情狰狞得面部的那些烂肉都危危可及的掉落,化成一滩流动的血水。
“可笑至极,好啊,父皇母后亦是这样,殿上神仙亦是这样,月皓亦是,你如是。你们都喜欢他,凭什么,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我不甘心。”
他明白刚受了剥皮鞭炮之罪,不是那些仙兵和寒舟的对手,退了一步,道:“等着,待我卷土重来,你只能是我一人的。”
狂妄的笑声消失在了空中,那滩血水渗进了土壤,溜走了。
落盈一边被吓得不住地流泪,一边发呕,吐出了白色的秽物,双腿还不停地发着缠。
她不知,鹿鸣究竟在牢狱里经历了什么,完全成了一个疯子,一个魔鬼。
“星云。”寒舟刚搜索完了上善的天牢,都没有发现鹿鸣的身影,只拿回了他的黄金龙冠和掉在牢房内的沾了血的“元昧珠”。
悻悻地回家,却发现她一身白衣沾血,绝望而又恐惧的呆滞着。
冲了上去,心疼地抱住她的脑袋,安慰着她受过惊吓的小心脏:“没事儿啊,我在,星云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