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美色当前,无视了她皇妹的拒绝。
封夷忍不住了,虽然平时喜欢和木心互怼,不过仙师也是待他极好的,怎可让他受侮辱?
愤然而道:“当然不行,这可是仙师,活了一万一千岁。你这狗皇帝,还想和你祖宗辈的人在一起,等你死成灰烬,我们仙师可还活得好好的。”
落盈看着皇帝脸色转黑,杀气朝着封夷射去,靠近封夷,捏了他背后一小块肉,小声警告道:“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木心似乎这些对于这些污秽之言,听得颇多,也不在意,面如平水,呵斥封夷:“够了,皇帝受百姓拥戴,还来不及你插嘴。”
流光拔刀的手,微微抖动,见局面已经控制,就将惊雷收了回去。
甘饴饶有趣味地看着这场面,这狗皇帝不打他主意了,他高兴还来不及。
封夷难得委屈,扁着嘴,不乐道:“这可是……”[我在维护你呀!]
木心对皇帝婉笑道:“圣上,我们此次前来是为永仙果。这魔怪肆意屠杀,想必您审批了不少案件吧。这天下苍生危在旦夕,做皇帝的,还在想着莺莺燕燕,恐不太好吧。”
转而微微颔首,继续道:“雪国皇都北垠,近日有魔怪侵入皇都,杀了将近三分之一的百姓,正是需要人才辈出的时代,你还想着把仙人沦为肉脔,岂不荒诞?”
言语有理有据,语气极为平淡,不夹杂着任何情绪。可就这些字词,泄愤出压迫之感。
采桑尴尬地笑了笑,他好歹也是一代明君。除了好色一点,但苍生和百姓在他心中还是有份量的,他当然知晓孰轻孰重。
拂了拂袖,脸上的肥肉堆砌,平和道:“仙师此言甚有理,吾妹之友自然不可欺,方才是朕唐突了。今夜宴席过后,朕会带你们去寻永仙果。”
转身,又走上龙椅,放松地半坐着,眼中戾气渗出,冷冷道:“但这人,辱骂朕,理当处死。不过见是仙师和皇妹之友,便带下去面画思过吧。”
“诶?”封夷一脸疑惑,看着采桑手指着自己,然后一双侍卫,左右抓住他的肩膀,就把他拖走了。
封夷略微挣扎,这可不能使仙术伤害凡人,只有委屈望着他们一众人求救:“诶……都不帮我说说话吗?”
木心偶然闭目,这小子平时浪腾惯了,也应该受点苦,不然日后惹祸上身不太好。
其余人一副“你活该”的表情,不去听他的诉求。
“来人,给仙人们安排紫薇阁入住。朕和皇妹许久不见,单独闲谈,众人都退了吧。”采桑挥手吩咐几个宫女给他们带路,留采薇一人在怀桑殿,遣散了闲杂人等。
午时,落盈舒坦地在槐树下乘凉,圆形石桌上摆放着新鲜洗好的水果,还有些糕点和西洲特色美食。
偶有微风飘过,惊起白纱飘渺,树叶沙沙。
落盈翘起二郎腿,拿起果子就往嘴里塞。左右观望着,少有人走动,便道:“这紫薇阁还算清净。”
“呀,真甜。”感受到口腔里的青提爆开,果肉饱满,汁水颇多。落盈痛快地两眼眯了起来,倒是啥也不操心。
没有烦人的封夷在耳边叨叨絮絮,这木心也不损她,也没有流光冷眼相看,如此甚好。
这锦花城内,就是不同宫外,绿树成荫,繁花盛开。反而没有太阳的聒噪,都是清凉之感。
“嗯~真好。”落盈享受地喟叹了一声。
“好?!我看你是欠揍!”
心中蓦地一紧:[不是?产生幻觉了?这讨人厌的流光,他的声音怎么突然入耳!]
吓得落盈赶紧睁眼,就看着流光额头爆跳着的青筋,怒气化作无形的火焰,低头瞪她,遮住了一片光阴。
落盈心里郁闷着:[怎么就突然欠揍了呢?不对啊,最近没招惹他吧。]
自己本就有理,加上又有了一层义姐的身份在手,对于流光,她似乎没有那么害怕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心想着反正气势不能输。
落盈立刻从石凳上蹦了起来,单手插着腰,扬起下巴,仰视着他,冲气十足道:“我看你才欠揍,平时那张脸死气沉沉的,就该打一打,尝尝暴揍的滋味,说不定就有色彩了!”
“昨儿,是你冒充的我,多管闲事救人?还顺便好意为之,给我寻了个男子当妻,可以啊?”
落盈本来气势很足,透过白纱缝隙,瞥见流光的神色难堪,眉头微蹙,语气咄咄逼人。陡然想起还有这茬子事,她竟给忘了。这事、这话确实都是她为之,顷刻理亏。
悻然讨好,拉着流光就坐下来,摘了几颗提子就喂进他嘴里。对方一脸诧异,但也受了,到嘴的食物拒绝也不太好。
语气软了半分:“好弟弟,你看,虽昨日假扮你,但仙师谆谆教导,救人乃为上川积福。你就别气了,这事也就作罢。”
落盈倾然一刻,自己都有点被恶心到了,这“好弟弟”怎么和那臭皇帝的“好薇薇”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流光仿佛就吃软的这套,气也消了。不过疑惑得很,便道:“你昨晚假扮我?作甚?”
落盈侧身,目光不敢看流光,要是告诉他是为了逛青楼,估计气上加气,得爆炸了。
假意咳嗽,敷衍过去:“这……还不是我贪玩,想知道当个美男是什么感受?况且这西洲,当女子比男子还危险。”
这会儿流光倒是难得不好意思,嘴角难以抑制的勾笑,心里欣喜着:[她竟然认为我是个美男,从小到大,可没人这么夸过我。]
落盈愣了,半响这流光也没反应。心中忐忑:[难不成刚才那话说错了?不过看似也不是很生气啊?还是在酝酿,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嗯……这样,这些食物都给你了,我吃饱了,你接着享用,这天气有些热,我先行一步去沐浴,回见。”
落盈丢下一段话,就一阵小跑溜进屋里,死死地把门反锁,不留一点缝隙,又把窗子关好,单手抚了几下前胸,顺了顺气,小脚还发抖着,颤声道:“好险,差点就可能沦为他刀下之魂了!”
这一边,流光还陷入自己的臆想中,不可自拔。
[三年前不问好坏,便救我。前些阵子,一口“弟弟”叫得亲热,又亲手给我做发带。方才,夸我甚美。这是……对我好吧,终于在这世上,除了双亲,还有他人愿待我如此之好。]
[难道那一年前所遇心劫幻境,皆是真情实感?]流光眸子里不明的情绪流动起来,就连槐叶掉在他的发上,都未曾发现,随它在上面呆了许久。
直到急雨下来,才匆匆收拾了食物,端进自己屋里,还看着青提傻傻发呆。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越来越大,落盈双手撑着脸蛋,思索起来。
“虽然上川规定‘弟子不可厮杀’,但流光是何人,是月国年纪小小的第一杀手,至今无人取代这称号。若真是把他惹毛了,说不定性命会不保。”
落盈越想心越慌,也不顾着大雨,便撑起油纸伞去寻采薇,商量商量对策,如何挽救局面。
刚踏出房门三尺,却下台阶五层。
贸然有一白衣男子闯入她的伞中,落盈还没来得及抬头反应是谁,只是低头看着脚下一片湿地,又多了一双金靴。
先是媚音入耳:“落小姐,昨晚救我的人是你吧?”
落盈这才微微倾伞,抬起头来,来人穿着的是昨夜她买的衣裳,双肩稀疏有雨,便惊讶,轻启唇: “甘饴?你……”[怎么会在这里?]
话还没来得说完,那人便情绪激动地说了一连串:“你伪装得了容颜,伪装得了声音,捏造得了喉结,但身高,一举一动是不可能欺骗人的。”
“我接近那人不过是猜想……总有些关系,不至于选择模仿他。果然,这不是……一接近,一观察,便发觉是你了”
甘饴弯下身子,抬手就要去揭落盈的白纱。
落盈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半步,伞依旧在两人中央没有移动,但她的后颈明显感受得到雨滴滑落。
只见甘饴的左手凝在半空中,保持着掀开的动作,停愣了几秒,才失落地缓缓落下,咬牙切齿道:“真当是一个男妓,连仙人的容貌也不配看了吗?”
这话酸得落盈心里都犯起连波,不忍,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不是那种看重身份的人。小女面目疮痍,还是别脏了你的眼。”
他毫不犹豫道:“你既然都不嫌弃我的身份,那我岂能嫌弃你的容貌?”
落盈便也不挣扎,自行拉起白纱,把红肿的脸蛋,赤裸裸地展示在他面前片刻。发觉他眼中先是一惊,就没趣儿地关上了。
冷漠道:“好了,看也看了,想必你也没事了吧。我还要去找人,就不多担待了。”
落盈转身试图离去,后面那人立即拦住了,拉住她的手腕,轻微使劲,她便撞入了这人的怀抱。
这一系列动作来得太快,落盈还未缓过神来,下巴正好磕在他的肩上,还有点湿润感,昨夜的玫瑰沐浴气味还残留着。
那人便深情道:“姑娘既然救了甘某一条贱命,若未曾婚配,不知可否嫁与我,我会好好待你的!”
这话似曾相识,昨晚他也对顶着流光脸的她讲过。
[这人,难不成……不分男女,只要救了他的命,就要娶谁?这传统思想……未免也太深入骨髓一点了吧,如今可不流行那一套了。]
落盈收回了自己吃惊的表情,硬生生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伞都倾斜了半分。
在白纱朦胧中,直视他的双眸,淡然道:“谁教你的,救命就要以身相许。如今是自由恋爱的时候,不必那么委屈自己,跟着心走吧。”
那人身子未动半分,这话似乎并未打消他的念头。
落盈拍了拍他的肩头,语重心长道:“我呢?心中已有佳人,就不劳你牵挂了。”
这话似乎奏效了,甘饴直接从她的手中夺了伞,强硬地搂着她的单肩,就往她房间里走。
落盈瞳孔睁大,自己的身子无法控制地跟着他的方向移动。这男子的力量果然还是比女子大,落盈虽修炼了仙法,但又不好在这种场合施展,只有用最原始的力量与他对抗着。
结果是,只有被他牵着鼻子走。
屋内,甘饴用脚后踢关上了门,把伞丢在一旁,直接把她按坐在床榻上,摘了斗笠就甩到桌上。
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落盈根本来不及做任何挣扎。
甘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单指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目视着他。
落盈望着他那双棕色的眸子里,荡漾起金色光波来,愕然得微张朱唇。
“你的眼睛……”
话到嘴边,又止住,心中猜想道:[怎么会变色,和昨晚一样,那是没看错了。难道……他不是凡人?]
情动时眼眸变色,这似乎在《四国重天》里有过记载。她还听木心讲过,这会儿脑袋中搜索起来,只有一点映象,应该是妖。具体那种妖,依落盈这种学痴,是不可能知道的了。
落盈下意识地咬紧了下唇,心中慌乱:[真是该死,当初就该好好学习的,看吧,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一种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落盈说不出来一句话,呼吸都谨慎了半分。
甘饴温柔地用指腹滑过她脸上一寸又一寸的肌肤,贴着她左耳,安抚道:“你不必害怕,我不会伤你。你这脸,我可以医。”
落盈神色微微放松,身子没那么紧绷,眸中半露欣喜:“这红疹,连仙药、仙术都不能治根,你竟然可以治疗。”
不信,又问了一遍:“真的?”
“那是当然。”甘饴自豪地轻笑,停顿了半响,咂嘴道,“不过……”
“不过什么?”这人说话不一口气讲完,急得落盈心眼吊到了半嗓子。
甘饴眼波流转,思绪了顷刻,摇了摇头,便道:“罢了,罢了。本想从你那里讨些好处的,但……你昨夜救了我,我治好你的脸,也算抵平了。”
“我这人向来不喜强迫别人,这样你的恩情,我也算报了。”
甘饴拔下头上的金簪,是树根模样,还镶嵌着几片金叶子。青丝散开,面无表情地将尖头那一端,刺入左手青色血脉,血浆立马“滋滋”流淌出来。
落盈在一旁都感觉得到疼痛,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声音。
“这是神药一族的血液,可治百病,但……”甘饴猛然抬头,如同猎豹发现了猎物,眼里都是胀满的野气,朝落盈扑来,拿开她捂嘴的手,推到她,压着她的后背直贴着被褥。
眼中不明的情愫蔓延,满是歉意道:“这血液唯有与唾液一起,方能奏效。落姑娘,多有冒犯了。”
甘饴果断但温柔地用右手掰开她的嘴,将左手举到她唇边,血液顺着手腕滑入她的口中。
[一滴,两滴,三滴。]甘饴心中默数着。
三滴已满,收手背后,伤痕迅速愈合,倾然俯身而下。
“唔……”落盈瞳孔逐渐放大,甘饴的俊脸离她越来越近,在她的眸中不停地扩张,最终,吻住了她。
入嘴的血液鲜甜,没有那么腥气十足,不过味虽苦,还算忍受得了。只是这人,居然还把舌头伸了进来胡搅蛮缠,腻乎得她着实反感,恨不得把这人单脚踹开。
又念想着:[这是治疗过程,不要心浮气躁。淡定,淡定。难不成还想大热天戴着个斗笠闷着?镇定,镇定。]
把刚抬起跃跃欲试要推开他的手,又轻轻垂了下来,不做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