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
一只茶盏四分五裂地躺倒在地上。
柳文钰仍是不解气，抓起一边的信函就要扔出去，在最后一刻理智回笼，缓缓收回了手。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重读信函：“腊月二十巳时，宫中设宴。”
他费心打听消息，委屈求全地安排，苦等大半个月竟然是萧仪一句轻飘飘的宫中设宴，这让他的准备都打了水漂。
就在这时，一道柔柔的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大人用些茶吧，这里奴婢处理就好，小心扎了大人的脚。”
紫月端着一盏茶，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柳文钰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语气仍是不善：“不是说让你照看着团儿就好，来这前厅做什么？”
紫月一是语塞，但即刻又变成了一副巧笑倩兮的模样：“团儿方才吵着闹着要找爹爹，奴婢没了法子，才想着到前厅来碰碰运气。”
柳文钰看着少女俏丽的容貌，心里的火气不免消下去大半。
那日他与萧仪对峙，僵持无果还是让萧仪退了亲。他原本想着把这婢女送到庄子上表表诚意，但没想到萧仪是铁了心让他丢面子，这件事就搁置了。
后来他看萧仪再无半分结亲的意愿，紫月又是分外体贴可人，就作为侍妾收了房。她肚子也争气，为他诞下了一个儿子，柳文钰对她也越发好了。
紫月在那边轻手轻脚地收拾着破碎的茶盏，他这边就思索着对策。
倏然间，他计上心来。
景良缘拿起一只眉笔，仔细地描绘着眉形。
烟萝捧着一摞衣服，担忧地说道：“殿下可当真要在宫中设宴？且不说殿下与柳大人旧日的恩恩怨怨，就是皇太女私下召见臣子，也是有违体统呀。”
景良缘仍是慢条斯理地打理着自己的头发，低眸轻笑：“我只说是设宴，可也没说是什么宴，一切由我安排便是。这人居然还要我到宫外去见他，以为自己是哪根葱啊？爱来来不来滚。”
烟萝张了张嘴，游移不定的眼神没能逃过景良缘的眼睛。
一番准备过后，景良缘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坐上轿辇前往了御花园。
柳文钰还是那副清冷孤傲的才子模样，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
但是脸还挺好看的，就是做的破事拉低了这张脸的档次。
景良缘暗自叹息，忽略过正在行礼的柳文钰，径自走向主位。
坐定后景良缘一改冷淡不语的模样，直截了当地发问：“柳大人同本宫说有要事相商，不知现下可否说与本宫听听？”
柳文钰不苟言笑的脸上满是冷漠，他傲慢地开口：“此事同殿下的皇太女之位有关，闲杂人等还是不要在场为好。”
景良缘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挥退众人，只留烟柳一人到几步远外服侍：“本宫懂柳大人说的同这皇太女之位息息相关之事是什么了。”
“什么？”柳文钰没想到这一出，沉默出现了一丝裂缝。
“那就是，若是皇太女之位要坐得稳当，必得同一位如柳大人这般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缔结婚约，让他作为本宫的身后之人，代行朝纲，把持朝政。”
这番话说得如此露骨，让柳文钰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按捺下眼底的冰冷气息，拱手道：“皇太女殿下何出此言？虽说往日有婚约不假，可是不早在殿下的操控下解除了？既是如此，殿下又何苦拿这话头来寻臣开心？”
景良缘身体微微前倾，单手支颐：“只是看柳大人紧张，本宫这才开了一下玩笑罢了。若是柳大人不乐意，本宫换个话题便是。”
柳文钰轻哼一声，上前几步站定。
他直直地盯着景良缘：“殿下，臣此次前来，是有要事告知。前几日臣外出参加诗会，偶遇一形迹可疑之人。臣觉得那人眼熟，就多留意了几分。一番调查过后，发现那人竟然与北狄人有关。之前宴会有北狄人对殿下欲行不轨之事，想着报给殿下，等待殿下定夺。”
景良缘不语，示意烟萝把自己面前的茶杯斟满。
青碧色的茶水在白色杯壁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好看，景良缘端详了一番，随后一饮而尽。
她慢慢靠回椅背：“难为柳大人还记得这和皇太女之位无甚相关的杂事。只不过本宫怎么记着，柳大人是在晋王殿下拿下刺客后才出现在院子里的呢？本宫的要求是处置行刺的刺客，柳大人说的不轨之事，又是从何出说起？”
柳文钰一直弯着的腰慢慢挺了起来，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冷笑：“皇太女殿下果然是心思缜密，只不过过于拘泥于小事，难成大器。”
景良缘眉心微蹙，脸上渐渐浮现出不自然的潮红：“什么？！”
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向烟萝的眼睛里噙满了泪花：“茶水有问题，对不对！”
烟萝小脸煞白，看起来比景良缘还要慌张。
她张嘴正要说些什么，被柳文钰的一声轻咳打断。
柳文钰示意烟萝退下：“你做得不错，事成之后我便派人把你秘密接出皇宫，现在退下吧。”
烟萝拼命摇头，伸手去拉柳文钰的衣角，却与靠在椅背上的景良缘眼神撞了个正着。
景良缘挑了挑眉，脸上不复之前的悲痛神色，眼神一片清明。
柳文钰背对着景良缘，自然是不清楚背后发生的一切。
他一脚把烟萝踢开：“一炷香后记得去通报皇后娘娘，现在，抓紧滚。”
景良缘挣扎着爬起，死死盯着柳文钰：“你想做什么？现在可是在皇宫！呜！”
柳文钰已经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在她的腰带上流连：“就算殿下贵为皇太女又如何，若是被人瞧见这浪荡之态，只凭流言蜚语也能把你我二人绑定。到时候……”
他狞笑着正欲上下其手，却被景良缘突如其来的一股大力推倒。
景良缘眼眶通红，眼尾还蓄着一颗泪珠。
她的声音缥缈得几乎听不清：“柳大人也要做那北狄人所做的不轨之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