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峥没走两步,察觉到身后那个Beta小鬼又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他的耐心彻底耗尽,五指微曲猛地扼住魍魉的白皙脖颈,给用力抡在地上。
“还想捣乱?”
“咳,咳咳!”
魍魉被人按着挣脱不开,憋得脸都红了几分,虚虚握住符峥的手。
“你,你这样,带不走那个人类。”
他断断续续说道,感觉符峥终于肯松了些力道。
符峥垂眸望向他:
“你有办法?”
宋延泽把那个人类看得太紧,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他确实不好下手。
魍魉半撑着地面坐起来,脖颈上赫然印着五个红色指印,他怯生生的点头:
“我帮你的话。”
看见符峥脸色稍微没那么冷凝了,魍魉才试探着小心翼翼问道:
“你能跟我睡一晚么?”
符峥一怔:
“你说什么?”
对上符峥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神,魍魉顿时觉得自己气场少了半截,只将头埋得更低,小声又补充上一句:
“你要是觉得亏,也可以只睡半晚。”
这小鬼的确有些颠覆了他的认知,平日里看上去胆子小得不行,没想到能追着他说出自荐枕席这种话:
“......”
符峥冷淡的视线将人上下打量一番,弱弱的一个Beta,没用灵能稍微一掐都能留下红痕,肯定不耐*。
“你多大了?”
魍魉轻轻摇头,表示不知道。
符峥的视线又落在一脸人畜无害,单纯干净的小鬼身上,轻笑:
“行啊。”
他无所谓,白送上门给他*,*完杀了便是,构不成什么麻烦。
.......
安钦下葬那日,天像是蒙着一层灰,骤雨初歇的傍晚,屋檐下滴滴哒哒,地面上也全是积水。
来悼念的族人很多,楚禾川利用镜花水月给这些被过度洗脑的人催眠,结束了山神娶妻这种荒诞陋习。
沈彦舟折了一朵秋海棠,轻轻放在安钦的棺椁上,拿起三炷香拜了拜。
宋延泽睨了眼棺椁上的那朵艳粉花朵,“这是什么?”
沈彦舟将香插进炉灰里:
“相思草。”
安钦不是个好人,却是爱情最忠诚的信徒。
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吹灭了沈彦舟插上的那几炷香,蒙着安钦的白布也被吹落在地,里面只有一点稻草。
安钦的焦尸不翼而飞。
那朵秋海棠也顺着冷风吹远,飞向了西山半岛的方向,沈彦舟回头看了眼,海面上的那座半岛已经凭空消失。
“被海淹了?”
宋延泽也觉出来蹊跷,存在了这么久的半岛,说消失便消失了。
沈彦舟深深望了一眼无尽的海面:
“可能,山神娶到了他的新娘。”
不管怎样,那都是别人的故事。
他轻轻握住宋延泽骨节分明的手:
“去放灯许愿么......”
九林这片山区大概是真的落后,交通不发达,网络信号也差,倒是晚上有罕见的古老灯会节,各式各样的花灯层出不穷。
沈彦舟在一个卖荷花灯的店铺面前站定,他想起很久以前在地府的时候,宋延泽也带他看过忘川里的彩灯。
五颜六色的荷花灯在墨绿色的长河里尤为刺眼,忘川两侧的鬼魂都趴着仔细瞧,生怕错过一些放给自己的荷花灯。
“人类放的灯,会流进忘川,会将缅怀和思念带给那些逝者。”
沈彦舟在店铺里挑了一个不起眼的荷花灯,什么都没有写,便放进了河流里。
“为我放的?”
宋延泽站在他身侧,目光随着那盏彩灯越飘越远。
沈彦舟只弯唇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其实是为自己放的,但不知道该怎么给这只蠢鬼解释。
平静的河面突然出现漩涡,许多花灯被席卷淹没,宋延泽反应极快地挡在沈彦舟面前:
“水鬼。”
话音刚落,大量惨白鬼手从湖面里伸出,抓着岸边争前恐后地往上爬,引得地面轻微震动。
人群看不见这恐怖一幕,只当是突发地震,顿时乱做一团,四散而逃。
“幺儿!”
宋延泽刚想转身拉住沈彦舟,一个水鬼张着血盆大口猛扑而上,他抬手给撕成碎块,却惊觉自己牵着的人被人群给冲散了。
“?”
宋延泽立马转过身,却发现沈彦舟早就没了身影。
他难得有一瞬间的慌乱,周围全都是人,根本看不见幺儿在哪。
宋延泽尝试感应信息素,却感觉周遭像是有个无形的屏障,他很快反应过来有人设下了屏蔽法阵:
“杂碎玩意儿。”
这种小把戏他自然能一招即破,宋延泽正欲动手的时候,突然看见幺儿的身影出现在前街拐角,他想都没想地便追了上去:
“怎么跑这来了?”
宋延泽一把拉住那人的胳膊,将幺儿抱进怀里,紧紧搂着他。
看随后他便察觉到不对劲,没有红酒信息素的味道,宋延泽还没来得及低头瞧,便觉得胸口一疼。
他低头便看到一支鲜红的恶化剂扎进了他的胸口处。
“又是符峥搞的鬼?”
关心则乱,是他太过大意了。
宋延泽在信息素暴涨失控之前,猛地将那个冒牌货震开,那人被击飞狠狠撞在石头上。
“想让你们多活两天,偏偏一个两个赶着来送死。”
魍魉没想到这鬼能实力增长到这种地步,他看见宋延泽像个没事人一样,抬手拔出自己胸口上的恶化剂,随手丢在一旁。
然后一步步逼近,脸色也慢慢沉了下去。
“恶化剂的药效有这么快?”
魍魉明显愣住,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恶化剂在生效,而是宋延泽本身便在不断恶化,而刚刚那支药剂,帮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鬼。
戾气增生,俨然成了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
周围受到磁场的波动,全部都在抖动,魍魉意识到不妙,还没来得及起身,小腿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穿透给钉死在地面。
紧接着犹如万箭穿心,簌簌而下。
“幺儿,在哪。”
宋延泽刺穿自己的胳膊,通过不断放血来维持疼痛,让意识保持短暂的清醒,他怕自己在完全变成怪物前,还没有找到幺儿。
“呃——”
魍魉疼得一抖,自己的胳膊不受控制的扭曲翻折,就在他以为自己逃不掉了时,却看见宋延泽像是察觉到什么,开始向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魍魉咬着牙将自己的胳膊掰正,拖着一身伤痕起身,呕出大口鲜血:
“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