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叙刚出门,就碰到秦新怀拎着个菜篮子,里面装满了各种菜。
“大爷,我爷奶来了,他们吃饭你不用管,我还有事,出去了,那个啥,我的包已经准备好了放在堂屋的椅子上,受不了只管赶人哈。”
陈行叙说完就跑。
秦新怀哎了一声,心道我的午饭没着落呢。
那两个老人应该会做吧,凑合吃一顿。
刚过院子,就听到一个老女人在那里嘟嘟囔囔地骂人。
秦新怀眉头一皱,上前几步,温声问道:“大哥,大姐,你们是陈行叙的爷奶?”
是陈行叙的家人,他虽脾气有点别扭,但也要好好说话。
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是一个朴素的老头子,粗布褂子,黑布鞋,鞋头还有点泥,带个草帽,还掉了一圈帽檐,除了人比较白点,和农村的老头也差不多,不比村里的老头洋气。
切,还城里人呢,土老帽。
“嗯。”老太太眼睛翻了一下就了声。
“屋里坐。”秦新怀心里有点不太开心,啥态度啊。
“嗯,以后我两两口就和大孙子住在这里了,看你一个老头,怪可怜的,也没子孙在旁边,你有福气了,以后我们就可以陪你聊天了。”老太太絮叨着说了半天。
突然想到了今天受的委屈,终于逮到了一个闲人开始抱怨,“我和你讲,我这个瘪孙子太不是个人了.......”
叭叭叭,叭叭叭,说得唾沫横飞,把陈行叙说得一文不值。
她在村里叭叭叭陈行叙母子的坏话,听的人每次都跑得飞快,没人听她唠叨,这次终于有人听她诉苦了。
陈老头在关键点再补充几句。
秦新怀听得头大,难怪陈行叙跑得快,这个老人,有点让人受不了。
“有水吗?”老太太说累了,问道。
秦新怀指了指屋里的水瓶,进自己屋去了。
中午,秦新怀发愁自己的午饭如何做。
老太太过来了,问,“中午咋吃?”
秦新怀以为她要做饭,说:“要不随便吧做一样吧,我买的有菜,不过我不会做饭,我教你用煤气炉。”
老太太眼一翻,“你个老头竟然不会做饭啊,我也不会,以前都是小叙和他娘做,这瘪孙子,又跑了,我日他姥......”
叭叭叭,又是一通骂。
一边骂,一边扭身走了。
秦新怀:“......”
这是长辈吗,能把自己孩子骂成这样,怎么有种恨他不死的感觉。
他心里很不舒服。
最后,老太太气乎乎地拿着钱和陈老头到外面馆子吃了一顿,吃饱喝足回来,全程把秦新怀忘到一边,连问句你吃饭了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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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行叙找到罗本成,和他一起吃了个午饭,然后两人过了几招,临走前,陈行叙让他明天帮个小忙,罗本成瞪大眼睛。
吃过午饭又找到李静芳,让她晚上准备一下,明天烧饼生意重新开业。
随后买了一下午的玩具,一天一共赚了三十块钱。
直到亮起了路灯,他才回家。
一进院子,就看到秦新怀气愤地站在院中央,而老太太老头一脸无所谓地样子。
“怎么了,大爷。”
陈行叙赶紧问。
“滚滚,带着你爷奶滚出去,我家不租给你了。快滚,再不走我报警抓你。”秦新怀一看到他回来,立即爆发,气得不行了。
“咋了?”
秦新怀挪了一下身子,陈行叙看到地上一大堆被拔出的花,还有秦新怀屋里的一个大箱子。
箱子里的东西都被倒到地上,什么字画呀,毛笔呀,书呀等,撒了一地。
他愣了一下,又乐又愧疚,秦新怀最钟爱的兰花,被老太太连根拔了起来。
“不就拔了花嘛,要花干啥,种菜多好,你懂不懂?”老太太根本意识不到错误,理直气壮。
秦新怀一听这话,立即气愤万千地把陈行叙放在屋里椅子上的包拎起,走到院门口,扔了出去。
“拔我兰花,还到我屋里乱翻着找东西,把我屋当成自己家了,太气人了,滚,带你爷奶离开,现在,立即,马上,我一刻也不想看到你们。”
“滚,房子不租给你了。”
陈行叙对他眨眨眼:“大爷,天这么晚了,我们没地住啊,要不明天再搬呗。”
“不行,现在就走,太过份了,看把我家弄成什么样了,其他花就算了,我的兰花也给拔了,滚。”
老头不近人情地赶人。
然后对着两老人吼:“走,要不然我喊公安来,是让公安把你抓走才行吗?”
老太太拎着行李,终于有点怂了,“走就走,那么凶干什么?”
祖孙三人被扫地出门。
老太太咒天骂地后,问陈行叙:“真是个臭脾气的破老头。瘪孙子,我们现在住哪?”
陈行叙无奈摊手:“没地去,住桥洞。”
老太太炸了:“你让我们两个老的住桥洞?”
“要不住哪?”
陈行叙问。
“当然住酒店呀,你挣那么多钱,不让我们住最好的酒店。”老太太一脸怒容。
陈老头附和:“对,得住最好的酒店。”
陈行叙笑了:“好啊,带你俩住最好的酒店。”
青峰宾馆是最好的酒店,建立于八十年代初,对任何人开放。
陈行叙带两人到前台。
“要一间大床房,两老人住,可以看下房间吗?”
陈行叙问。
这时候,住宾馆酒店已经不需要介绍信什么的了,自由市场。
前台姑娘瞅了眼两老人,眉头微皱。
把眸光转向陈行叙,陈行叙对她招牌微笑,“钱不是问题。”
那姑娘觉得这男人笑起来真帅气,心狂跳了一下,唇一抿,“可以。”
然后便有另一个服务员领着陈行叙和两个老人去看房,房间在二楼,服务员打开房间。
八十年代末高档的宾馆配置已经很不错了。
老太太一看就爱上了,房间好大,还有地毯。
洁白的枕头和被子,还有漂亮的吊灯,竟然还有电视,还有一个单独解手的房间,那墙上挂的那个带好多孔孔的东西是干啥用的,还有一块布挡着,一会得问问。
“就这间,就这间。”
老太太兴奋地喊。
“一晚多少钱?”
陈行叙问。
“五十一晚,押金五十。”
“爷奶,五十块,加压金一百块,要这间吗?”陈行叙问。
“要,就要这间。”
当然要,又不是她掏钱。
要不是有人在,老太太都想在床上打个滚。
“好吧,你两个住下吧,我下去住桥洞去了。”
陈行叙说完就下去了。
老太太一下子扑到床上,“妈呀,这什么被子,好软。”
压根不关心孙子是住桥洞还是住狗洞。
老头摸着屋里的一切,“太好了,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
有生之年竟然还能住这么漂亮的地方,回去可以和村里老头们吹嘘一番了。
楼下,陈行叙对先下去的服务员微笑:“除了这间房,还有其他便宜的房子吗?”
“没有了,便宜点的都订完了。”
服务员也微笑,有也说没有,好房间,挣的多呀。
“那行,就这间吧,钱他们付,麻烦你们去要一下。”
“啊?”
“他们非要自己付,他们有钱,在布包里,两百块是有的。老人疼我,非不让我付,说我要付就和我断绝关系,我那么孝顺的人,怎么能和老人断绝关系呢。两老人有点累,不想下楼了,麻烦你们去收一下吧。”
陈行叙说完就麻溜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