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话,让向来泰山压于顶都面不改色的顾大总裁都不禁眸光一顿。
半晌,顾景琛眼尾微挑,拖的极其悠长的尾音发出,“哦。”
“我是要洗澡。”他又补充道,音色里含着忍俊不禁的笑。
铛——
宁浅的脑袋又似被人狠捶了一下。
“男女有别,就算是洗澡脱衣服的时候,也要避讳一下啊,房间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某个女人借着恼羞成怒,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脑子里画图的,到底是他,还是她?
宁浅想流泪。
菲薄的唇角漾起宠溺的笑痕,没再逗他,顾景琛直接脱了衣裤,裸着身躯,毫不避讳的走进了浴室。
从他解开皮带的那刻起,宁浅的视线就不敢再落到他那处去。
只埋首垂眸。
哗啦啦的水声传出来,犹豫了一瞬,还是忍不住提醒,“顾景琛,你别洗太久啊!”
犹记得之前每一次,人家老先生洗个澡,比她还要精细。今时不同往日,他下巴上的伤口,不能沾到水。
不多时,浴室的水流声停止。
醇厚如大提琴音的声调传出来,“浅浅,毛巾。”
宁浅正在套房里巡视,琢磨自己一会儿睡在哪里合适。虽是套房,可就一张床。
不过,沙发倒是大小合适。
听到顾景琛的话,她下意识回答,“马上。”
话出口,走向摆放行李箱位置的中途,动作倏地愣在原地。
连带着心口忍不住涌起一股子酸涩。
她于微时与他相识,受他呵护成长。
十年相爱,五年分离。
那些深深烙在身体里的记忆,此刻她恍然发现,在这五年的分别里,自己不是忘了。
而是她用那些噬骨的恨,一遍一遍故意将它们死死压制。
待到与他再次重逢,被他用温柔刀一点点划开口子,撬开封印。
过往种种,如岩石困水,风卷黄沙。
再不得所困。
沉吟许久,宁浅走过去,打开皮箱,神游般地拿出了浴巾,给他送到了浴室外面的洗漱台上。
须臾,磨砂材质的推开玻璃门被打开,男人湿漉着发丝,下半身裹着浴巾出来。
刚洗过澡的原因,他身上还散发着蒸腾的热气,混杂着清冷的淡香。
视线不由自主落在男人挺阔的胸肌上。
线条流畅,肌理分明。
无可挑剔。
不自觉的,脑海中浮现出在渠水县城宾馆里看到的那道狰狞的伤疤。
粉唇微微阖动,沉吟片刻,她还是没问出口。
刻意忽略他那一张靡丽矜贵的脸,宁浅快速扫了一眼顾景琛的下巴,见没浸上水,嘱咐道:“不早了,赶紧睡吧。”
说完,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宁浅快速进了浴室。
两人交错间,鼻尖飘过独属于他的气息,水波般的眸子晃了晃,宁浅干净利落地“啪嗒”将浴室的门迅速关上。
恐身后有鬼一般。
顾景琛淡淡地略了眼过去,“防我呢?”
……
宁浅洗好出来的时候,却见顾景琛已换上了石墨色缎面居家服,一看就质地高档,做工精致。
此刻,他整个人慵懒地坐在沙发上,低垂着眉眼,手里摆弄着几个小盒子模样的东西。
外厅只开了地灯。
光线太暗,她看不清。
视线又落到了门厅处的衣架上,一套新款男装妥帖挂着。
应该是在她洗澡的时候,他的人送来的。
也是。
除了跟她离家出走那段时间,他这个人,从不曾委屈过自己。
身边永远不乏尽心照顾的人。
吃穿用度,都精细的很。
视线落回他的身上,光影中,精致完美的面庞,曾无数次令她沉溺其中。从前,他只要在她眼前,什么都不用做。
便足以令她觉此生圆满。
感受到她站在卧室与客厅相连的门口瞧他,顾景琛眸子里闪烁着困顿,就连语调都含着少见的懵懂。
他举着手里的盒子,幽幽问她,“浅浅,这是什么呀?”
“嗯?”宁浅见他虚心求问,走过去瞧他手里的东西,待离的近了,看的真切。
面色瞬间比窗外的夜,还要沉。
未等她生气,某男人伸出骨节修长的指尖,懒散的指着摊在地毯上的行李,无辜道:“你的。”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过去,灯影下,箱子内:冈本0.01、杜蕾斯超薄螺旋纹、小水库玻尿酸。
这是……
宁浅瞬间懵了。
抬眸看向顾景琛,“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完美的喉结上下滚动,溢出低低的笑音,顾景琛回她,“我信。”
“不过浅浅,你催我快点洗,你洗的有点慢。”他表达了自己有点不满的情绪。
尔后,又拿起其中一个红色的盒子和粉色的盒子,精致绝伦的脸上带着诚心求问,“超薄和玻尿酸,你喜欢哪个?”
“那几盒尺码不合适。”他又特意跟她解释,为什么放弃了螺旋纹。
宁浅:“……”
真的是要死了。
从脸颊到脖颈,一路蔓延至全身,宁浅犹炽火灼烤。
顾景琛比对着两款哪一款更好,忍不住感慨,“都是新款啊?跟以前不一样呢。”
泛着绯色的指尖突然出现在眼前,猝不及防的,手中粉色的盒子被抢走。
没再给宁浅拿走另一个盒子的机会,顾景琛仰首恍然,“原来浅浅喜欢超薄啊。”
“拿来!”宁浅着恼地怒视他,伸出白皙匀称的手掌。
这一次,顾景琛老老实实的上交。宁浅直接将超薄顺手扔到了沙发旁的垃圾桶内。
与此同时,耳畔传来一句轻吟,“浅浅最喜欢的,还是肌肤相亲。”
最后的“肌肤相亲”格外拉长了尾音。
“顾景琛!你要不睡觉,可以去走廊挠墙去!”
宁浅话音刚落,就见沙发上的人站起身,吐出了一个“睡”字,尔后,拉着她的手,向卧室走去。
“你干嘛?”宁浅停住脚步,想要抽开被他握住的手。
似预料到她的动作,抓着她的手,加大了力道,“别闹,几点了,赶紧睡觉。”
“你是病号,床让给你。我睡沙发。”宁浅耐着性子解释。
偏偏,某人不干,耍起了无赖。“要睡就一起睡床,要么咱俩就直接这么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