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表姐陪叶子到附近约好的发廊化新娘妆,叶子心里空荡荡的坐在那里任发型师摆弄着,一个小时左右,叶子的脸完全变了个样子,头发被弄得高高蓬蓬的,左侧两朵紫色玫瑰,厚厚的脂粉黑黑的眼圈浓浓的妆,红红的嘴唇。。。叶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完全没了往昔的模样,2000年时那个年代的新娘妆,特点就是浓妆艳抹,高高的发髻,还要戴上两朵红红的玫瑰花,对于从不化妆的人来说的确很吓人。
自己冷不丁抬头一看镜子,竟是吓了一跳!心想真是没“脸”见人了,竟然蜕变成一个大花脸好像唱戏的!好不好看先不说,真是够俗气够夸张的,婚纱还凑合,那个年代都是这样,租一天一百五十元,这一切都有表姐代办,表姐是叶子在这座小城里除了姑妈以外唯一的女性,是娘家代表也是补妆师,画完妆叶子和表姐打车来到表姐家(为了面子上好看叶子从表姐家出阁,因为表姐家三室一厅的房子是新装修的)叶子端坐在床上等新郎官的到来,泪水断断续续的流淌着,说到这里,两个小时前还明媚的太阳不见了,蓝蓝的天空黑黑的乌云从东边向这边靠近,不一会儿功夫,天色昏暗下起了大雨,每当说到这事儿人们总是唏嘘不已,真是太奇怪了,虽说夏天天气一日多变,也没这样毫无征兆的“抽过疯"天气预报:今日天气晴!真是邪门儿,但大家不知道更邪门的还在后面,十多分钟过后,比鹌鹑蛋还大的冰雹噼里啪啦的在雨中混杂着从天而降,急促的敲打着楼下的柏油地面,亲友们拥到窗口望着窗外惊呼好大的冰雹,在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中迎来了新郎官的花车,花车四周的鲜花已经被冰雹雨水摧残的所剩无几,后面跟着的四辆黑色捷达也陆续的停在花车后面,(那是一个盛行拼车辆的时代,结婚最多的车辆达到四十多,这种没有意义又浪费的排场叶子无所谓更加不削,就用最少的,省钱,一切以节约简单为主,这也是男方求之不得的想法)录像车上的摄影师也躲进了车里关了天窗,人们议论纷纷,看着楼下的人们纷纷躲进楼道,新郎官暂时是下不了车了,人们祈祷冰雹尽快的停下来,继续那些婚礼的俗套过程。。。
在这短暂的等待中,唯有叶子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内心的痛苦似乎随着这种极其恶劣的天气宣泄了出去,剩下的。。。是新生活的开始,一切重新开始,今天不过是个告别单身的仪式,一切对错,幸福与否,能否应付得来,对叶子来说都是未知的,但……但总算是一个新的开始……
冰雹小了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不能再等了,否则会占用人家酒店下一场婚姻典礼的时间,新郎官下了车被簇拥着向楼上走来,两个要好的同事和几个捧场的热火朝天的嚷嚷,快……快关门!新郎官上来了,砰的一声响门被关上了!不一会新郎官在敲着门喊,开门,来接新媳妇啦!叶子只听到姑父说了声,"别闹了,时间来不及了,叶子的两个要好同事燕子和颖也就顺势打开了门,新郎官被引进“闺房”,身后还跟着两个女子各自抱着一大束玫瑰不知什么时候挤进来也来到了闺房的床边,不等新郎官开口,抢着说,"祝新娘子新婚快乐,白头到老"随后把鲜花堆了叶子满怀(此时叶子还觉得奇怪,他家有这么慷慨的亲戚?)叶子嘟囔了声,“谢谢”,新郎官掏红包不知道应该给谁,突然这两个女子同时伸手抢红包,表姐机警的问,你们是谁家的亲戚?这一问不要紧,两个女子支支吾吾扒开人群就朝门外的方向走,表姐这才注意到她俩竟然是拖着两脚泥巴进来的,也意识到这是两个趁乱骗红包的骗子,真是令人气愤!幸好红包里没多少钱大喜的日子也就不追究了,花不也留下了嘛,没吃多少亏,赶紧抱新娘子下楼吧,新郎官抱起新娘子,前后有人准备了伞,又浩浩荡荡的要下楼,叶子一切听天由命,像任人摆布的木偶,雨一直下个不停,没有要停的意思,姑妈在后面拿着新娘子上车要穿的鞋(风俗是出嫁不带走娘家的土或财,要光脚被抱到车上的),到了楼下叶子说,"放我下来,大家正在纳闷,这是不符合规矩的,半道脚落地是不吉利的,叶子却说,我怕摔着,叶子感觉柳若男要抱不住了,五楼磕磕绊绊的抱下来,叶子怕到不了车上自己就会掉到地上,再说这雨下着实在没必要非抱着上车,新郎官必是“听命”,别人谁也不敢再惹叶子不高兴,也就依了叶子,姑妈就说,那就在这里把鞋穿上吧,姑妈给叶子穿上鞋,新郎官和叶子有人打着伞在雨中双双向花车匆匆走去,上了车关了门,姑父张罗着大家快上车,花车在前缓缓向大门外开去……
叶子眼睛望着车窗外,静静的不说一句话,可恨的司机连个音乐都不放,估计是被这天气给弄忘了,这使得叶子又重新难过起来,有时天气和心境的确会影响一个人的情绪,何况这婚礼叶子的心到底还是排斥的,她高兴不起来……
大概半小时车从东大桥开到了地质学院,新房快到了,这车却是怎么转都不能靠近新房,只好停在楼的背面,围着这栋楼转一圈步行才能走到新房去,看着外面的雨,仍然没有要停的意思,大家商量片刻,新房还是不要进去了反正也只是一个过程,直接去酒店吧,征求叶子的同意,这时的叶子却难过的说不出话,只是点头算做回答,坐在后座的表姐一直在劝慰着叶子,可是越劝叶子哭得越凶,竟像小孩子一样抽泣起来,叶子就是无法控制这种情绪,毕竟叶子才满十九岁,说穿了还是个孩子,一个受尽了委屈万不得已才用结婚的方式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失去的要比她想象的多得多,她深知结婚不是闹着玩的!无论对方是怎样一个人都要天天面3对的,你总不能过够了就离开,这是一个人一生的事情,这一生你就跟这个男人过一辈子了,叶子突然很想逃走,但是,叶子没这胆量,叶子所能做的就只有哭!她和天一起哭这懦弱的自己,愿意不愿意,喜不喜欢,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难道一生就这样了?叶子是怎样的不甘心,内心的起起落落矛盾痛苦又有谁知道,又能向谁诉说呢?(对此行为后来叶子的解释是,"不知道,就是怎么也忍不住控制不住!)有一个人应该是知道的,此时他不敢看叶子的脸,从早上到现在,他一直不敢正视叶子怨恨的目光,或许有一霎那他的心里滑过一丝愧疚,但,也只是一霎那!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亲戚朋友早已等候多时,婚礼开始,司仪讲话,录像照相……这一切风俗程序过后,司仪问新郎,你愿意叶子做你的新娘吗?,柳若男回答,"我愿意”,司仪又问叶子,你愿意柳若男做你的新郎吗?叶子没说话,眼泪又从眼眶涌出来,司仪见机行事打圆场,调侃到,新娘子是太腼腆,太激动了,默认就是同意,祝福这对新人婚姻幸福,小日子红红火火。。。简单的过程后,台下响起掌声,有人起哄,新郎新娘唱首歌吧,我们要听新娘子唱首歌!(不知道是谁这么不懂事,也不看看新娘子的脸,这种状态能唱歌吗?可能人家也是好心,想活跃一下紧张的气氛,柳若男无所谓,他是幸福的,唱十首他也唱得出,而此时的叶子精神已接近崩溃,她多想冲出酒店不顾什么婚礼,爱怎么着怎么着,一走了之!。。。但她站在台上什么也没做,结婚的日子自然选了首男女对唱《夫妻双双把家换》对叶子来说真是莫大的讽刺!叶子唱了一句就哽咽着再也唱不下去,那张可怜的小脸儿在这一天里似乎憔悴了很多也瘦小了一圈,红红的眼睛让人不忍对视,现场尴尬至极,紧急之下表姐快步走上台从叶子手里拿过麦克,配合柳若男把这首歌唱完,喜宴开始无人再打趣,自顾自的吃喝起来,新郎新娘被“特批”,挨桌敬酒免了!让他俩早点回家休息吧,就这样省略了接下来挨桌敬酒的过场,郁闷的婚礼就这样草草结束了,柳若男先行陪着叶子回了他们的新家,到家还不到中午12点,叶子在那狭小的阳台静静的燃起一支烟,柳若男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对叶子说什么话,他怕一句话惹恼了叶子,这个可怜的新郎官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甚至不敢问叶子饿了没有,可能他若问的话,叶子会丢过来一句话,“你就知道吃!",没什么事可做的柳若男收拾起还算整洁干净的小家,叶子一语不发望着窗外回家时还在下着雨的天空,此时竟是蓝的令人不敢相信!洗过的天空似乎比以往更加的干净,只是叶子没有心情打开窗户看看窗外面是不是有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