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影手下无人可用，他还要倚仗我守边疆，他就算猜忌，也不得不用我。”王泽宇这句话是真理。
蓝芩悦轻叹一口气：“那也是建立在没有外敌入侵的情况下，南齐将倾覆的大厦，你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将军。”
“你满门忠烈，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蓝芩悦真心替他遗憾。
“正因如此，我不能败坏了父母的名声。”王泽宇摇摇头，“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如何了？”
二人在没有立场的冲突下也算是好友，王泽宇信任蓝芩悦，才会放心地让王翰离家出走，他往天医门一待就是五年。
如果王翰不是王泽宇的弟弟，蓝芩悦也不会忍他那么久，还那么有耐心地对待他。
“混的很好，就是前些日子赵丹屠城的事情给他留下了阴影，那孩子心善，我觉得他不适合接替你的位置。”蓝芩悦淡淡地道。
而且，他们出自同一个家族，换人并不能让皇帝消除对兵权的忌惮。
但正值女真人随时都可能打进来的局面下，把兵权交出去就是自寻死路。
王泽宇暂时也没想出什么对策，他略加思考开口：“殿下不想亲手复仇吗？”
蓝芩悦似笑非笑：“王泽宇，你不会想把兵权交给我吧。之前对我严防死守，现在走投无路了所以乱选一个？”
“不一样。之前你的心里只有复仇，你想毁了一切，我自然是要阻止你。”王泽宇道。
“现在有什么不一样？”蓝芩悦像被贴了好人卡一样简直莫名其妙。
“你懂得了慈悲。”王泽宇的眼神中带了一丝探究，他回来以后思考了很久得出的结论连他不敢相信，但事实如此。
“江南疫病，你明明可以直接赚一笔博个好名声就走，以你的性格不会在乎那些人的死活，为什么留下来亲力亲为救人？”
“冒着亏本的风险大力支持广都十三行发展，又将自己最在意的权力拱手相让，没有趁着战乱作难，更没有对我趁火打劫。别告诉我你浪子回头了，我不信。改变你的是什么？”
这回轮到蓝芩悦闭上嘴沉默了。
她可以骗过任何人，甚至骗过她自己。可是面对王泽宇不行。他与她亦敌亦友，他或许比她更了解自己。
她不知道她有没有保留最后一丝善意。
但蓝芩悦知道在自己卸下天医门门主之位的那一刻起，她选择了放过她自己，没有一条路走到黑。
王泽宇没有步步紧逼，换了个话题：“没想到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你还能动真心，看来她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否则吸引不到你。”
“我就当这句话是夸奖了。”蓝芩悦面无表情地道。
“我好心地提醒你一句，她的心思只怕没那么单纯。”王泽宇道。
她没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让我一起死罢了。
蓝芩悦不置可否：“你很闲？来关心我的感情生活不如关照一下宋轶雅。”
“她只要不作死，王府会保她一生富贵无忧。”王泽宇语气平淡，他拿出一个盒子放到蓝芩悦的面前，“你的心上人始终是个不安定的因素，不如试探一下她。”
这人什么时候那么八卦了？蓝芩悦狐疑，但还是收下了盒子。
“一个月后我要回宁都，你跟我走一趟？”王泽宇问。
蓝芩悦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意见。
二人再商议了一些细节，蓝芩悦便与他告别，回去的路上她好奇地打开了盒子，里面放着一颗药丸。
蓝芩悦本来没放在心上也没打算用。她拿出来细细地嗅闻，辨认出了药丸中所有的成分。
无毒，药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蓝芩悦从来没见过这种把多种药效的药材提炼来做药丸，现在她的心情跟见到了板蓝根泡泡面差不多。
震惊嫌弃之余又有点跃跃欲试。
她还是吃了下去，小腹传来了一阵热流，无事发生。
蓝芩悦回到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灯光昏暗，安娜点着一盏灯倚门看着书。
她注意到蓝芩悦的到来，微微一笑，走上前替她解了带着寒气的披风。
“那么晚了还不睡？”蓝芩悦轻轻在她的眉心处落下一个吻，揉揉她的脑袋问。
有时蓝芩悦会回来很晚，安娜会一般自己先睡，她回来以后半梦半醒之间迷迷糊糊地说上几句话，很少像今日一样等她那么晚。
“等你。”安娜温声开口，“去沐浴？水备好了。”
蓝芩悦有点困了，她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开口：“替我宽衣解带吧。”
安娜替她解了短衣，妥帖地放在一旁，脱到只剩下一件内衣的时候，她不经意间瞥到了蓝芩悦脖颈上可疑的红点。
她的目光定了一瞬，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跟着蓝芩悦来到了浴池边。
安娜拆下蓝芩悦银饰，她的头发如瀑布般散落了下来，垂在腰间。
水浸透了蓝芩悦的内衣，衣服的材质本就轻薄，半透视的情况下她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上面有斑驳的红点。
安娜拿着一把木梳替蓝芩悦梳头，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阿悦，做这种事情也是你迫于局势必要的隐忍吗，王泽宇威胁你了？”
蓝芩悦本来半闭着眼很享受，闻言睁眼看到自己皮肤上的红点后差点人给气笑了。
你的药丸屁用没有，试探就这啊。
蓝芩悦忍住直接骂人的冲动，她垂下眼帘，神色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厌恶，太过于真情实感以至于不像装的。
“我被迫嫁入丞相府的时候，赵阳畏惧我身后的势力，便给我种下了情蛊。”蓝芩悦自嘲地一笑，她手轻抚过自己身上斑驳的痕迹，故作自我厌弃的姿态开口，“我若是不跟人交合就会死，是不是很脏。”
她这话七分真三分假，安娜果然被吓唬到了，神色中染上了一丝忧郁。
蓝芩悦有点于心不忍，虽说她在新婚之夜确实是防不胜防不小心失身了，但那也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况且经历了那么多事蓝芩悦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她也不像寻常女子对贞洁看的比命还重。
安娜现在的样子似乎是比她本人还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