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躲在角落一言未发的孙依兰带着柳若雪和柳若廷一个猛子冲到她面前。
“阿离！”她不敢抬头，声音颤颤巍巍，“阿离……姨娘平日里……也算待你不薄。”
花梨轻轻看过去，只见柳若雪瘫在柳若廷怀中，奄奄一息。
家法之后是大喜大悲，整个身体已经不行了。
而柳若廷抱着妹妹一直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孙姨娘。”花梨径直从她旁边走过，脚狠狠踩在她的手上。
孙依兰痛的冷汗直流，但不敢开口。
花梨：“待我不薄，是指借刀杀人，再去吹吹枕边风，用尽一切见不得光的手段只为了你那虚无缥缈的富贵。”
孙依兰趴跪在地上：“不……不是……”
花梨目光幽幽看向刘氏和柳若月。
“五妹妹，你方才那是什么眼神。”
柳若月万万没想到她突然发难。
“我……”
刘氏赶忙拉住她：“阿离，月儿无意冒犯，你莫怪…莫怪她。”
花梨冷眼一扫：“怎么，你们不是结巴就是不会说话？她没舌头吗？”
柳若月被吓得话都说不顺畅：“姐…姐姐……我……呜呜……我错了，以前…不该那样……”
柳若月在那里哭哭啼啼，刘氏和孙依兰也跟着哭了起来。
正厅一片吵闹。
“够了！”花梨被吵得头疼，“柳常德还没死哭什么丧！”
几人立刻安静下来，只剩低低的呜咽。
听到这话，柳常德突然发疯似的大笑。
“当初就该掐死你这个灾星！！”
啪——一丝带抽过去，柳常德脸上出现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花梨深深的眸子盯着他：“畜生怎么配做人父。”
“你偏听偏信，从未在乎过柳若离，你任由其他人欺凌她，冷眼旁观，你简直是一个把商人最恶臭本性发挥到极致的牛马。”
柳常德满头白发，脸上鲜血一滴滴落下。
“当年孙依兰借刘氏之手毒害白姨娘，在她每日喝的安胎药中掺了其余东西，致使她难产。”
花梨一步步往柳常德方向走去。
“本来还有一线生机，孙依兰却买通接生婆子放任白姨娘一个人生产，想一箭双雕。”
她每往前走一步，柳常德脸色便灰败一分。
“不料白姨娘竟然将孩子生了下来，只是自己却撒手人寰。”
“你听信妇人之言，认为孩子是克母克父的灾星，让她自生自灭。”
“柳常德，这些年你心中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花梨其实无法感同身受柳若离的遭遇，她去黑市买迷魂散时，恰好碰见一个人贩子在卖一个小姑娘。
往日她是不会去凑热闹，偏偏那日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
询问得知她被母亲卖到这里，而她的母亲，恰恰是多年前为白氏接生的婆子。
十几年前的真相被揭开，孙依兰和刘氏无疑是杀人凶手。
柳常德的不作为与偏心，何尝不是将柳若离推向深渊的一双黑手。
花梨内心平静无波澜，只是为柳若离感到惋惜。
“你知道为何我不能修炼吗？”
柳常德呆滞的眼睛动了动。
花梨冲着孙依兰道：“孙姨娘，不把你珍藏多年的好东西拿出来看看吗。”
孙依兰头发凌乱，爬跪着过去。
“老爷！老爷！…是我该死，我不该给阿离下药……我该死啊我……”
花梨冷眼扫过这一家子：“你们这些人，看着我都觉得恶心。”
柳若风已死，柳若雪差不多也快没命了。柳若月苟延残喘。
花梨实在厌恶这里的气息，但她却也懒得折磨剩下的人。
作为旁观者，她做的够多了。
只继承了柳若离的记忆，却没有将她的痛苦、仇恨、愤懑、怨怼继承下来。
“蘼芜。”
一直躲在门外的蘼芜摇摇晃晃地进来。
对于这种血腥又悲伤的场景，她深感不适，去外面吐了又吐。
可她却没有质疑花梨的做法，眼中也没有一丝厌恶，隐隐还有种开心。
花梨：“你在此处守着，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离开。”
蘼芜夸张地用手指了指自己：“我啊？”
花梨拍了拍她的脑袋：“不然呢。”
说着将摇情递给了她。
“谁敢乱走，摇情可不是吃素的。”
话是对着蘼芜说的，眼神却扫过了在场每一个人。
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花梨伸了伸懒腰，朝院子走去。
夜已深，今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
躺在床上，她感觉手臂内侧有一丝凉意。
掀开袖子一看，发现闪着黑光的划痕只剩一道。
还有什么心愿吗？
花梨闭上眼睛，柳府之事也算告一段落，接下来她得去无相山一趟。
修炼才是大事。
疲惫让她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正午。
花梨换好衣衫抱着白团子朝正厅走去，正好碰上带着官兵前来的安元青。
安元青身着官服，身边还跟着几个穿盔甲的兵士。
“四小姐。”
安元青脸上已经没有了昨日的惊慌，但眼中闪过的一丝恐惧还是被花梨察觉到了。
“安学士早。”花梨摸了摸团子顺滑的皮毛。
安元青满脸堆笑：“传皇上口谕，柳常德及其妻妾心术不正，为非作歹，讹诈官员，明日午时问斩。”
“柳家四小姐若离年少有为，勇气可嘉，为表嘉奖，柳府财产尽数归于柳四小姐，柳二、柳三、柳五发配边疆，柳三、柳五充为军妓。”
花梨福了福身：“皇上英明。”
安元青凑到她跟前小声说：“四小姐可满意？”
花梨点点头。
果然文官嘴皮子功夫了得。
不知道安元青如何向上面禀报这件事，每个人的处罚都深得她心。
她带着安元青及一对官兵前往正厅。
蘼芜还在那里拿着摇情老实地守着。
看见花梨过来，她赶忙将摇情送了回来，想将团子从花梨怀中抱过来。
谁料猫儿眯着眼给了她一爪子，不痒不痛的，羞辱却是拉满了。
花梨轻轻一笑：“你下去，我抱着便好。”
蘼芜退到一边。
白猫得意洋洋的冲她龇了龇牙，好不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