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转身走出卫生间,冰凉修长的手指划开消息。
——“临海涪家千金涉嫌绑架,入狱十年”。
报道里面,关于被绑架的人只字未提。但是那晚,整个临海差点被宋时翻了个底朝天。稍微有点人脉关系的人,都能打听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没人敢出来嚼舌根。
宋时摁灭手机,重新走向卫生间。
门铃声却响了起来。
宋时有些不耐得穿上刚脱的衬衣,伸手打开了房门。
沈茜穿着跟上次差不多风格的裙子,规规矩矩得站在他面前。这次将卷发盘了起来,鬓边留了一点碎发下来,整个人显得尤其楚楚可怜。
沈茜看了一眼宋时,他领口的衬衣扣子未合,露出领口一片旖旎。
“沈总,”沈茜眼神流动,语气透着委屈,“昨天您走了后,王总将我好骂一顿。”
说着,还真有眼珠往下掉,沈茜抬起手背轻轻抹去。
抬眼看宋时,眼中还浸着湿气。
她并非毫无姿色,要不然王蔡不可能千挑万选让她来。但是,沈茜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都能让男人侧目三分的自己,在宋时面前,好像只是一盘连观赏性的菜肴都算不上。
更像是一盘剩菜,只一眼,就了无兴趣。
沈茜不甘心得咬了咬唇,今天王蔡的确骂了她。特别是在得知宋时和项永安相会后。
宋时倚在门框上,欣赏着女人的拙劣演技:“这么说,倒是我不怜香惜玉了?”
沈茜惶恐开口:“不是,王总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让我过来跟你道歉,我想着,肯定是我昨天哪里做得不对,才让您生气了。“
“你道歉?”宋时掀了掀眼皮,嘴角满是不屑,“你们王总这头缩得是真好,要一个女人挡在前面。”
“王总说,让我先过来给你道个歉。等明天,他专门过来再跟你道歉。”
宋时长长的手臂搭上门把手:“那我等着他。”
“等一下!”
宋时挑眉:“沈小姐还有事?”
沈茜扭捏半天,涨红了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宋时:“我猜一下哈……难不成是王蔡叫你来色诱我?”
他脸上的笑意增加,声音却透着寒意。
被戳中,沈茜有些难堪,虽然她目的不纯,但到底心性修炼还没到位。宋时随便揶揄两句,便让她十分窘迫。
此刻,她退也不是,进也不成,只是呆愣在门口。
宋时侧过身子,让出一条道:“沈小姐不进屋怎么色诱我呢?”
沈茜身子僵了僵,腆着脸进了屋。
屋内顶灯都没开,只开了两盏落地灯。宋时走到沙发前,弯腰坐下,长腿交叠。眉宇是掩藏不住的倦意和冰冷。
沈茜穿着浅色高跟鞋,踩在软绵的地毯上,有种不真实感。
宋时面前的桌子上,还摆放着未收起的iPad和烟盒。
她踌躇半天,坐在了宋时对面的靠椅上,脊背挺得笔直。
色诱这种事,不得你情我愿?沈茜看了一眼对她丝毫没有半分情欲的宋时,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按理说,她对这种事早已经驾轻就熟。偏偏面对宋时,她那些微末伎俩好像根本派不上用场。
昏黄的灯光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却并没有任何暧昧的情愫流荡。
宋时身体前倾,长臂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伴随着点点猩红,一股清凉的薄荷清香弥漫开来。
“王蔡给你多少钱?”
沈茜抬眸:“十万。”
宋时笑:“睡一觉十万?我这么不值钱?”
“我不是只为钱。”沈茜低眸,虽然是讨论的都是明面上的事,但到底说出来还是觉得不堪,“我母亲病危,他答应给我找最好的医生。”
沈茜背对着灯光,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抿着唇,尽量维护着最后的自尊。
倔强强撑的样子,配上刻意的打扮,已经有三分孟漓的影子。
宋时向前弓身,将指间的烟灰弹入玻璃材质的烟灰缸内。
“王蔡答应你的这些条件,我可以出十倍。”
沈茜晦暗的眼眸泛起光亮,只一瞬,又黯淡下去。
这些商人无利不起早,诱惑越大,陷阱越大。
沈茜没应声,等待对方接下来的条件。
“你跟王蔡多长时间了?”
沈茜想了想:“前后也有六年了。”
“那你肯定知道他不少事了?”
沈茜再次沉默。
宋时也不着急,起身从房间里拿出一张卡:“这钱你可以拿去先用。至于你母亲,这件事更不足为提。”
说着,宋时当着她的面,给苏城打了一个电话,让他联系一下马光明教授。
沈茜听到马光明的名字,整个身子因为兴奋都抖了起来:“你能联系马光明教授给我母亲做手术?”
宋时挂断手机,身子向后靠,语气惫懒却胜券在握:“不知我的条件,沈小姐考虑得怎么样?”
“只要你能做到,我就答应你。”
虽然王蔡也答应过帮她,但是一直空口白话,压根没落到实处。她是可以等,但是母亲那里是等不了的。
“那是自然。”
宋时颔首,他向来说话算话,不喜诳人。
沈茜起身:“我需要时间准备。”
“好,”宋时也跟着起身,长腿迈向里间的卧室,“今晚你住次卧吧。”
沈茜刚想拒绝离开。
“住一晚,王蔡更信任你。”
随着关门声,宋时的身影也消失在黑暗中。
沈茜这才耷下肩,颓废坐回椅子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如今冷静下来,她心里却有些后怕。
王蔡在北安的势力并不小,她夹在两个商人之间,只怕最后也只会沦为牺牲品。
沈茜摇头,王蔡是个笑面虎,她跟了他六年,什么德性心里也最清楚。
索性都是靠不住的,还不如选择目前最有利的。
——
临海的归期,比预期中要迟了两天。
一处理完所有事项,宋时便火急火燎得赶向孟漓的小区。他期待见到她的样子,不管是冰冷的还是拒人千里之外的,他只想看到她。
可是,在跨上五楼的瞬间,他满脸的希冀全部凝滞。
破旧不堪的楼道上,502的门口,还放着那束花。
已经枯萎,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