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不知道打了多少招呼,好半天才走了一半路,但许念却发来信息说改天见,他们又打道回府了。
本来以为是她遇到了什么事,但又听是严少煊来南城找她了,宋今禾就放下心了。
看他们两个感情越来越稳定,严少煊也大有一直认真上心之势。
“严少煊比我想象中靠谱嘛。”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有许多关于严少煊的风流韵事,宋今禾是不愿意看见许念陷入这段感情最后被伤害的。但感情这种事,旁人无法多言什么,所以宋今禾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会下意识留意严少煊的行为。
但严少煊这个人向来是体面人,在宋今禾面前永远得体有礼,没出现过什么差池,没机会“参他一本”。
“要是他不好好对念念,我绝对不留情面。”
严既清眯眸沉思了一下,他本来对严少煊女朋友是谁谈了多久不感兴趣也根本不会记住,但许念是宋今禾的好朋友,在他和宋今禾认识之前,许念和严少煊就谈恋爱了,这样一算小两年,确实让他有点惊讶。
想起自家侄子之前有女朋友还去夜店通宵左拥右抱,到现在因为女朋友拒绝别人搭讪,还在大过年抛下狐朋狗友飞来南城找她。
确实有点意思。严少煊变化很明显,连严既清都诧异。
“要是许念对他不好呢?”严既清想起许念平淡的面容,看向严少煊时也鲜少波动的眼眸。
“怎么可能!少煊可是我们念念的初恋,你家严少煊花名在外可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宋今禾明显不服,为许念据理力争。
严既清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对小辈的这些事没什么太大兴趣,见她反应那么大有点无奈,笑着点了点头没说话。
宋今禾结婚的消息本来就只有最亲近的亲友知道,现在街坊邻居都传开了,连远房亲戚都知道了。
第二天就有好事的亲戚组局吃饭,说要见见宋今禾的丈夫。理由合适,又正值春节期间本就是走亲访友的时候,自然不好拒绝,一家人只能赴宴。
宋今禾是舍不得严既清像个猴子一样被人围观指点的,十分不想赴宴,但他却一脸无所谓。
果然宋今禾一牵着严既清出场就引起所有人的关注。
而大家关注的首先是他的年纪,其次是他的拐杖。
目光怪异地交换着,虽然有些诧异,但大部分人还是为人圆滑,没有问一些冒犯的问题。
严既清坐着不动,但身上自带的气场还是让人无法忽略,大家说话的声音都变小了,也没有人开始动筷。
他儒雅斯文,回应所有问题都从容不变,桌下的手倒是牵着她的手,时不时拍拍她安抚她的情绪。
虽然大家都对他十分好奇,但气质清冷,气场强大,一场饭局下来也没什么尴尬的局面出现。
端坐久了,宋今禾觉得腰很酸,微微动了动活动腰,一双温热的大手却落到了他的腰肢上轻按。
她今天是旗袍加上一身白色的长款大衣,室内脱去外套,一身旗袍勾勒着她的腰肢,盈盈一握。
抬头看去,严既清没有看她,正在和坐对面的长辈侃侃而谈,手却恰到好处地按揉着,减轻她身上的酸痛。
饭局到了尾声,气氛也越来越热络,喝了酒的人声音也大了起来,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喧闹声,严既清刚好有个电话,就出去接电话了。
宋今禾坐在位置上时不时看看门口,等他回来,注意力本不在聊天的人身上。
却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今禾啊,你挑挑选选怎么选了个这样的啊。”对面是一个不知道表了多远的远房亲戚,是一个中年男人,举止粗俗,嗓门大,此刻有些半醉口无遮拦。
宋今禾顿时蹙起了眉,想起之前刚上大学的时候她一直没找男朋友,他给自己介绍过对象,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没接话。
“看着是个有钱人,但咱老宋家也不缺钱啊,何必委屈自己去找个年纪又大腿又瘸的老男人呢?”
这句话简直瞬间点燃宋今禾,她怒视着对面的男人,没想到他旁边另一个喝醉的男人举起酒杯打算和他碰杯,一边赞同的附和,“是啊,你说老就老了,还瘸,说出去我们宋家怎么立足。”
宋平和林锦茵他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反驳,宋今禾拿起手边的酒杯就直直砸过去,砸开他们打算碰在一起的酒杯。
酒杯掉落地上,玻璃碎一地。
玻璃破碎的声音让整间屋子都变得寂静无声。
宋今禾手指蜷紧,指尖泛白,眼眸猩红,压着怒意对他们吼,“他如何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人评头论足,说三道四!”
对面反应过来的人瞬间也暴怒,“宋今禾!你翅膀硬了是吧,大逆不道!”站起来就要指着宋今禾就要上前。
“够了!”宋老爷子冲着那两人怒吼一声。
宋平也失了平时的风度,起身推开那两人,指着他们怒骂,“你以为你们两个是什么东西?敢对我女儿女婿指手画脚!”
面前的一切混乱又难堪,林锦茵示意让她出去,剩下的爸爸和爷爷帮她解决。
宋今禾向门口走去,一开门却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严既清。
看他的神色应该是都听到了,宋今禾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怕看到那种哀伤的情绪,哪怕一点都不行。
宋今禾牵着他的手不管不顾地走出去,不知道走了多远,才听见严既清轻轻唤她的名字。
她静静地站在那不动了,她突然崩溃了,漫天的雪明明是飘扬落下,她却觉得每一片雪花都重得她喘不过气,她的心就像经历了一场雪崩。
宋今禾无力地蹲下,抱头痛哭。像一只受伤的小鹿,在旷野悲鸣。
严既清随着她蹲下来抚了抚她的头发,温柔又缱绻,“禾儿。”
她抬头看着他,伸手抚摸他的脸,他本是多完美的一个人啊,这样美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无端承受这些呢?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承受这些。”
她出来得急,没有穿外套,此时寒风毫不留情地穿过她,严既清有些心疼,把她扶起来,用自己的大衣包住她再紧紧抱着她。
“这些不是你的错。不用在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说什么做什么。”他到这个岁数,已经听过太多这样的话,很少再为此动容,波动情绪了。
但看见一个人为他而争辩,为他鸣不平,心里也有说不出的情愫。本以为自己刀枪不入了,但宋今禾毫不犹豫地捍卫有关他的一切时,心脏还是颤动了,颤得一疼。
“我在乎的只有你。”严既清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宋今禾或许可以允许自己受委屈,却绝不容许自己所爱之人受人践踏,更何况这个痛苦的原罪是她,这样悲痛的情绪席卷着她的心脏,让她不堪重负。
可是她无法告诉他这个原罪是她,所以愧疚自责的情绪又继续拉扯着她,她觉得世界都要颠倒破碎。
她只看得见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