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出于某种考量,严既清没有再去宋今禾的房间。她发了好几轮消息来试探,正当严既清快要妥协的时候,就听见自己房间开门的声音。
“咚咚咚”开了门就是一路小跑的声音飞到他床上。
“怎么没穿鞋就跑过来了。”听声音就没穿鞋。
“一着急就忘了。”
看着她黏黏糊糊和自己分不开的样子,严既清失笑,心里想等她去英国了,估计一个月飞四回都不够。
似乎宋今禾和他不谋而合也想到了开学之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等开学了可怎么办啊。”
她下学期学业繁重没时间再飞去飞来了,而严既清虽然可以放下工作去找她,可她也舍不得让他经常长途跋涉,坐那么久的飞机。
严既清没说话,环在她后背的手若有若无地敲打,似乎也在认真考量这件事。
好一会儿,宋今禾迷迷糊糊地快进入梦乡了,严既清却突然开口。
“我休假半年去英国陪你吧。”
宋今禾:!!?
“啊?”一句话直接把宋今禾惊醒了。
“我说休假陪你。”怕她没听清,严既清又很有耐心的重复一遍。
看他貌似是认真的,宋今禾更惊了,虽说留学圈也有那种陪读,或是家长伴读。但让严既清抛下工作飘洋过海伴读真的有点离谱。
“不用不用,我之前一个人在英国不都好好的嘛,半年很快的。”
“主要看你。”
“虽然我舍不得你,但我也不能让你‘从此君王不早朝’啊。严叔叔,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进入网路时代,要是想你的话,短信、电话、视频、或者直接飞一趟,都可以的。”宋今禾煞有其事地开玩笑。
严既清也不是分不清轻重的人,既然她觉得可以一个人,那也确实不用特意休假陪她,毕竟她也是有自己要去经历的成长路程。
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再说了,阿澈申请了下学期来学习交流,我也算有伴了。”
……
“你与程澈关系倒是不错。”
“那当然了,我和他认识许多年了,刚开始我是不怎么喜欢他的,因为他刚来画室就引起了所有老师的关注,那时候可不开心了,后来发现他确实很厉害……”知道宋今禾睡前喜欢和他聊会儿天,但今晚一直在细数她和程澈的故事,在讲程澈的优秀事迹。
无趣,甚是无趣。听得严既清第一次对她的碎碎念不感兴趣,甚至觉得有些烦,低头吻住了喋喋不休的嘴。
“时间不早了,睡吧。”
第二天早上,宋今禾因为心虚起的很早,溜回自己房间之后也睡不着,就起身去了阁楼。
她已经好久没有来阁楼里了,见到画室挂着各种各样的画像,她有些恍惚,那些画像又不像,她坐下,提笔作画,每一笔都胸有成竹,而不是之前的犹豫不决。
她笔下的严既清,终于不是朦朦胧胧的了,而是每一笔都按他的真实模样勾勒的。
起身环顾每一幅画,那是不同年岁的她画的同一个严既清,看到角落里的那幅二十岁的严既清牵着十岁的宋今禾的画,那是《长夜既明》的第一稿,笔触稚嫩,却得精神要领。
宋今禾把刚画好的那幅画挂到旁边,这是现在的他们两个,依旧是严既清牵着她的手走着的背影,不同的是她已经和他并肩而站了。
沉浸在无尽的回忆中,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吓得她手上的画笔一掉。
“今禾?”
听见严既清的声音,她心里警铃大作,紧张得六神无主。
生怕他开门进来,她迅速冲过去抵住门,平静了一下心绪才小心开出一个门缝,身子挡住房内一切,伸出头看着他,“怎么啦?”
“叫你吃早餐。”
看她一脸警惕,严既清有些疑惑。刚刚佣人说宋今禾这时候不在房间大抵在阁楼画室里,说是宋今禾的私人领域一直以来都不允许别人进入,所以请严既清上楼叫她用餐。
宋今禾听此背对着门踱步从门缝挤出来,又迅速关上门,挽住他的手就要带他走。
严既清眯着眼睛看着她反常的动作,开口问,“不带我进去看看?”
这几天在宋宅,无论是房间还是个小物件她都得拉着他讲好久,恨不得把家翻个底朝天儿跟他分享以前的一切。
宋今禾不敢直视他,眼神有些闪躲,“里面就是我的画室,没什么好看的,”心虚的解释完又若无其事地补一句,“哎呀,里面太乱了,不想给你看见。”
想起之前为她在严家和柏华府准备的画室,确实在她创作完一些画作之后变得杂乱,但她之前可没因为这个回避他。
虽然还是有些奇怪,但毕竟这是她从小就不让人踏入的领域,严既清也没多说什么,和她一起下了楼。
宋今禾心里默默捏了把汗,心想要早日给这道门上锁,或者…把里面的画作全都销毁或藏匿。
但…那是她多少次夜里无法入睡,或是情绪宣泄时留下的画作,承载了太多的情感,无法割舍。
还好在饭桌上愉快的氛围,那些复杂的思绪一下子就抛掷脑后了。
饭后宋今禾要去见许念,因为离得不远所以打算散着步去,严既清送她过去。
路上遇到好几个邻里,见宋今禾和一个男人一起走着,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好奇。
每当别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时,宋今禾总是牵起严既清的手,笑着告诉别人,“我结婚了,这是我先生。”
“嗯嗯,还没在南城办婚礼呢,办的时候肯定会请您。”
本来她结婚了的事,按家里的意思也是低调一些,所以没什么人知道,但现在就牵着严既清走在路上,别人都投来窥探的目光,宋今禾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晚饭之前周边的邻里都知道这个消息了。
至于那些八卦的话题是什么宋今禾就无所谓了。
“爸说,不要张扬。”严既清杵着拐杖的手下意识握紧了,四面八方来的奇异的目光竟然让他还是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
本以为,那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
但很快隐去了那丝复杂的情绪,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一举一动皆是从容儒雅,回应别人的眼神。
宋今禾却不以为然,眉眼带笑,眼里揉进了细碎的光芒,“我视你如珍宝,低调不了。”
见她这模样,大有带着他转遍所有的地方,四处炫耀之意,严既清微愣之后嘴角上扬,眼里是显而易见的笑意,漾着调侃的意味儿。
宋今禾看着他,觉得在这寒冷的冬天,他像一汪春水、一阵清风、一股花香。
抬手覆在他杵着拐杖的手,他的手凉凉的,她的手暖暖的,一冷一暖却在此刻融合交缠。酥酥麻麻的电流像羽毛一样扫过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