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
刚进宫,顾幼菱就被封了才人,从八品,和其他两个淑人挤在一个院子里,人是多了点儿,但挺热闹的,就是三缺一,凑不齐一个牌桌。
日子一天天过去,敬事房给新人排了个班,人既然来到宫里了,也有了位分和月俸,总不能白吃白喝吧,都排着队洗干净了去伺候皇帝。
那两个淑人排在顾幼菱的前面,去了一遭回来后,就封了美人,收拾东西搬家了。
顾幼菱好奇问了一嘴,悄悄道:“皇帝,他…他怎么样啊,当真是一夜七次郎?”
她看的话本子里可都写了,皇帝嘛,吃得好,长得好,自然身体好,估计床上功夫也是一流。
俩淑人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低下头,落在顾幼菱眼里,就成了娇羞,难以启齿,霎时秒懂了,看来皇帝还挺威猛的。
终于轮到顾幼菱侍寝了。
夜色阑珊,她被那些个宫女洗干净身子,跟包粽子似的,包进被子里,抬去了福宁殿。
躺在床上,教习嬷嬷说的那些怎么伺候皇帝的话,都被她抛之脑后了,只剩下紧张。
她怕疼,要是受不住把皇帝踹下床,皇帝会不会砍她的脑袋啊。
不过又觉得,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咬咬牙忍一忍就过去了。
一觉睡过去,她也能捞个美人当当。
可等了许久,皇帝迟迟没来,顾幼菱等的无聊,眼皮子上下在打架,有些睡意朦胧。
这时,门口有了动静,顾幼菱被惊得一下子清醒了,坐起身,透过帷幔,模糊的看到一人绕过屏风走过来。
正是皇帝萧景胤,他只着一身里衣,披着长袍,头发随意的簪起,浑身萦绕着湿气,刚从华清池泡完温泉过来的。
她下意识的想下床跪拜行礼,又觉得自己不着寸缕,实在不妥,就盖着被子坐起身,垂着脑袋,低声道:“臣妾参见皇上。”
萧景胤坐在床边也不说话,只眯着冷眸紧紧的盯着她,让她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猛地被狠狠揪住。
男人倾身向前,拂在她脸颊上的吐息,温热且越来越近,逼着顾幼菱往后仰,直到贴在柔软的锦被上,无处可逃,只紧紧的攥着被子。
两人,一上一下,以这样的姿势对视着。
皇帝伸出拇指,轻抚着她的眉间,指尖滑过她圆润的鼻尖,又往下,细细的摩挲着她唇瓣的轮廓,嗓音嘶哑:“张嘴。”
顾幼菱不明所以,乖乖的轻启唇瓣,却被他一下俯身堵住了,唇齿被完全侵袭占据,连呼吸都被掠夺了。
她吓傻了,不敢动弹,直到他松开时,人还在怔愣中,没反应过来。
那樱唇,水光潋滟,像是沾了一抹胭脂,嫣红妩媚,勾人心魄。
萧景胤的眸底有幽光窜出,视线又落在身下人苍白的小脸上,赧态低眉,冰洁玉骨渐露,睫毛抖的不行,我见犹怜。
他缓缓凑到她耳边,低声哄着道:“莫怕,有朕在。”
顾幼菱垂眸,羞颜难掩,这种时候,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轻轻的点点头。
她一点头,萧景胤就以为得到了许可,自己开始动手宽衣解带,随手把衣物丢在了帷幔外头,掀起被子的一角往里摸。
顾幼菱撇过头,闭上眼睛,微微侧躺,不敢乱看,不敢乱动,死死的咬着唇。
男人的掌心触到滑腻的裸背,温暖柔软,慢慢移动,落在她纤嫩的腰间。
萧景胤眯起双眸,指腹渐渐用力,又不敢太使劲儿,一番挣扎,颈间就有汗珠滑落。思忖片刻,也不再磨蹭,把被子掀了个底朝天,整个人覆了上去。
寝殿内,春色蔓延至每个角落,久久未能散去。
那一遭,顾幼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娇喘嘘嘘,只觉得魂魄妖梦一场,身体连皮带肉都要被那人揉进他的躯壳里。
猛兽好久未进食,突然咬住了一只小雪兔,就变着法的折磨她,可怜她连反抗都不得,只能顺从着,却纵得那人更加为所欲为。
“来人!”
冰消雪散终有时,皇帝大汗淋漓,长舒了一口气,朝外头叫了一声,就径直下了床去了净室。
掌管彤史的嬷嬷把铺在床上的白布拿起一看,落红点点,桃花下卧,脸上露出惊讶又满意的神情,一脸喜色的朝床上的顾幼菱道:“恭喜顾才人。”
顾幼菱拢着被子缩在床的里侧,她累的困的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无视周遭的动静,听到嬷嬷道喜的声音,一直装睡,懒得应。
“赵公公,这…留,还是不留呢。”留,自然是留子嗣。这事儿,头一遭,她可做不了主,就把问题抛给了大内总管赵亢。
赵亢笑了笑,“嬷嬷稍等,奴家去去就来。”
他转身也进了净室,没多少功夫就出来了,点了点头,严肃道:“留。”
这一字,自然是皇帝的意思。
嬷嬷大惊,瞥了眼床上的美人儿,暗道着:这平静的后宫怕是要变天了。
她在承欢薄上记了一笔,随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萧景胤沐浴更衣后,走到床边,抬手拨开帐幔,发现床上的人已经睡熟了。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他睡意全无,穿戴整齐,朝一旁的赵亢平淡道:“去南书房。”
“诺。”临走前,赵亢还特地留了话,让宫女小心伺候殿内睡着的人。
南书房。
萧景胤坐在案牍前,拿起折子正在看。
天光还没出来,屋里暗,赵亢把灯都点着了,完事后,站在一旁磨墨伺候着。
这一夜,他没怎么睡,眼睑乌青,微抬起眸子打量着皇帝,琢磨着,同样是人,天子就是与旁人不同,折腾了半宿,人家一点儿也不累,这会儿精神振奋的,跟打了鸡血似的。
走神间,却听到皇帝张口说话了,“赵亢,传朕旨意,顾氏温恭益懋,夙夜宣劳,晋升为婕妤。”
从才人一举晋升为婕妤,连升四品,不过这也没什么稀奇的,前朝也不是没有过。
赵亢笑着道:“诺!”
“前段时日朕让你备下的东西,也一并随旨意送过去吧。”萧景胤眼睛都没抬,继续道。
这却让赵亢觉得稀奇,那些个好东西都是皇帝命他精挑细选的,又亲自过目,着实花费了一番心思,他原以为是要赏给哪位大功臣的,又或是陛下良心发现了,看到了皇后娘娘的好,想修补下夫妻关系,谁成想,竟然是给顾幼菱的。
“是,奴才晓得了。”
他抿唇,不动声色的眉梢轻挑,看来,日后要小心伺候这位顾婕妤了。
萧景胤批好折子,放下笔,忽然想到什么,用手轻抚着下巴,眸色黯沉:“赵亢,那春宵秘戏图可还在?”
这话把赵亢问的一愣一愣的,赶紧垂下头回话,“在的,陛下稍等,奴去拿。”
他麻溜的把那压箱底的东西翻了出来,小跑着呈给皇帝。
萧景胤拿着那东西,摆摆手,“得了,你也去歇息吧,让朕一个人待一会儿。”
“诺。”赵亢忙退了出去,转身关上门,抬眼目睹着帝王翻开那卷秘戏图,神色端正,细细的品味着。
他轻笑了下,暗道:师父啊,您放心,老萧家不愁后继无人了。
那头,顾幼菱刚憋屈的从坤宁宫出来,揉着细腰回到自己住的地方。
门口,碧螺和春红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看着她面色不善,又把笑容收了回去。
晋升婕妤,换了住所,新的宫殿大了许多,还拨了宫女太监,院内放着好几个大箱子,都是好东西,看得周遭人艳羡不已。
可也得有那个好心情啊。
顾幼菱一肚子气,看都没看一眼,只道:“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净室里,碧螺伺候顾幼菱褪去衣衫,瞥了一眼那一身冰肤玉肌上的痕迹,垂下眼帘,面色绯红,又有点心疼道:“皇上,怎如此孟浪,也不惜着点姑娘的身子。”
整个人浸在热水里,缓解了身体上的疼痛,顾幼菱舒服了许久,闻言,皱眉软软道:“那就是个禽兽,昨晚恨不得把我生吞了!碧螺,皇帝好可怕,我不想再去侍寝了…”
碧螺拿起浴巾帮顾幼菱洗身,听到这话,知道顾幼菱又在闹脾气了,哄着道:“姑娘,您现在是皇上的妃子,伺候皇帝,绵延子嗣是您的责任,况且,在这深宫大内,您唯一能倚靠的只有帝王的宠爱了。这些痕迹都是皇上宠爱您的证明,您看,一夜过去,就给您升了位分,还赐了这么多的好东西,这还是宫里头一份呢,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她接着道:“老夫人也说了,咱们伯府还须姑娘帮衬一二,将来世子爷的处境也好过些,您说,是也不是?”
“你说的在理,为了烨哥儿,我只好忍一忍了。”顾幼菱趴在浴桶边上,撅着嘴巴,“可是,再这么下去,我怕是会被那狗皇帝折腾死啊。”
“别怕,沐浴完,奴婢给您上些药就好了。”碧螺见劝住了顾幼菱,松了一口气,又俯身笑了笑,凑到顾幼菱耳边道:“下回,姑娘受不住了,就向皇上撒娇,说些软话,求求他什么的。如此,陛下必会怜惜姑娘。”
“当真?”顾幼菱拧眉。
碧螺眨巴着眼睛,安抚着:“话本子可不就是这么写着的嘛,男人啊,都吃这一套。姑娘放心,奴婢会慢慢教您的,那些固宠的手段,可多着呢。”
顾幼菱微叹了一口气,又想起皇后扒她的衣服,凌辱她,看她像看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若没有皇帝的宠爱,她岂不是要死得透透的。
为了她自己,为了伯府,为了烨哥儿,她也要讨好皇帝往上爬。
像只蜗牛,一点一点往上爬。
沐浴后,上完药,又换上了好看的宫装,打扮一番,顾幼菱坐在梳妆台前的圆凳上,用手握着脖子戴的那块玉珏,细细的抚摸。
原本分开的两半,合而为一,可人,却只剩她一个了。
“周承,你放心,我会好好的活着。总有一天,我会爬到那云端之上,为周氏一族正名的,到那时,谁再敢污蔑你通敌叛国,戳你脊梁骨,我就砍他的脑袋!”
“所以啊,别挂念我,好生去轮回吧。”
她把玉珏塞进衣领内,瞅了瞅镜子,叹一声,都是这副容貌惹的祸。
要是自己没有被皇帝看中,这个时候,自己该是嫁给那状元郎了,那人,穷是穷了点儿,但好歹才华出众,有了官身,未来前途一片光明啊。还想着将来能借他的手,好好谋划一番。
可如今,她也只能仰仗那天底下最最尊贵之人了,就是,难了点。
那人,一看,就很聪明的样子,一个冷眼盯着她,就能把她看透似的,让她禁不住腿软。
顾幼菱嘟着嘴巴,站起身,才想起院子里的那些好东西,抿着笑,去瞧了瞧。
夜明珠,凤钗步摇,还有一些稀罕物。
顾幼菱狐疑道:“如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婕妤,这些不符合规制吧。若是被其他人晓得了,去皇后那里告我一状,我怕是命不久矣。”
她摆摆手,“碧螺,把这些东西都搁在角落里放起来,登记在册,看管好。”
兴许是皇帝送错了,说不定,等他回过神来,就要全抬走的。
良久。
南书房,萧景胤的冷眸黑不见底,眉头紧皱着,沉声道:“那些个物件她可是不喜欢,为何朕从未见她佩戴过。”
赵亢也纳闷,他跟着皇帝也远远的见了那顾婕妤几回,打扮素净,站在众人中,倒是美的清新脱俗,就是见了皇帝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不是垂着脑袋,就是缩着脖子。
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瞎猜道:“兴许是感恩圣意,舍不得佩戴吧。”
“那就再挑些送过去,从朕的私库里挑。”萧景胤敛眸,迟疑了下,又起身:“算了,还是朕亲自去吧。”
这一挑,巴不得把自己的私库全都搬去给了那顾氏。
这下轮到赵亢眼皮子直跳了,他有些心梗,想起了师父刘锦临死前交代的那些话:“小亢子,日后你在陛下身边伺候,可要警醒些。钦天监曾为陛下算了一卦,卦中显示,我大魏未来的命运都系在一女子身上,是福是祸,尚不可知。”
“不过,八成,恐是会扰乱朝纲的祸国妖姬!”
当时赵亢还宽慰一二,“师父放心,陛下不近女色,心清目明,哪里就能被什么祸国妖姬蛊惑了。”
“你牢记便是!”刘锦紧紧抓住他的手,拼尽全力,瞪大眼睛呵斥了一声,又嘱咐道:“若是陛下真遇到了此女,记住,那女子断不可留!”
“赵亢,你说这双翔凤凰钗,她可喜欢?”萧景胤拿着一支做工精良,精致华贵的金钗,那凤钗之上镶嵌着耀眼的红宝石,光芒四溢。
赵亢回过神,盯着皇帝不自觉上扬的唇角,神色不定,瞥了一眼身旁,拿起一根水晶扇形簪,淡淡道:“奴倒觉得顾婕妤喜欢这般淡雅的,戴着舒服,也不会招人猜忌。”
“拿来,朕仔细瞧瞧。”
萧景胤看了半天,不是很合他的心意,不过,想了想,还是留下了。
轻笑了下,“或许她品味变了,如今喜欢淡雅些的,不过,她戴上,想必也是好看的。”
又挑了类似的,命赵亢送了过去,这遭,是赵亢亲自去的。
他走到殿门口,听到里面的嬉笑声,刚要进去,忽闻一娇软的声音嚷嚷道:“自打本姑娘侍寝后,这运气就背到家了,那狗皇帝的八字不会跟我相冲吧!”
又一人道:“姑娘慎言,隔墙有耳,这话被外人听了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碧螺,你是不是多心了。行吧行吧,反正我必须离那皇帝远远的,诶,你们贴白条子可轻一点啊。”
“娘娘,您脸上都已经贴满,没位置了。”
“那就贴头发上,我还不信了,今儿个赢不了一回。”
搞半天,是在打叶子牌。
这热火朝天的,赵亢面色一讪,那只脚无论如何也迈不进去了。
宫规甚严,禁这些个玩乐的,他一进去,不是刚好抓个正着吗,还是改日再来吧。
赵亢抬手,带着东西转身往回走,笑着摇摇头。
又想起师父刘锦的那番话,眯着眼睛,面上渐显舒缓。
这顾婕妤长得一副祸国妖姬的样子,可心性单纯,不像是能撼动朝纲的。
暂时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吧。
说不准,皇帝陛下只是图个新鲜,过两日,就把人忘个干净了。
天下本无事;庸人扰之为烦耳。(注:出自《新唐书·陆象先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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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处细节交代一下:
【第一章:捂住阿菱眼睛的那只手】
谜底揭晓:是萧景胤的手。
至于详情,后续会娓娓道来。
【本文设定】
世家大族:
男子:二十岁加冠,成家立业
女子:十五岁及笄成年,十八岁出阁成婚(成婚年龄不用卡的太死,早晚皆可,但必须成年;一般世家女都会留到十八岁出阁)
不喜勿喷。
【太子or周承,阿菱更想要哪个?】
阿菱捂脸,软软道:可…可以都要吗?
作者摊手:好贪心的小女娘哦,哒咩!读者会噶了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