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绿珠?!”
名为绿珠的少女一声惊呼,直接将紫兰轩中的女子喊出来大半,有几个甚至衣物都没有套好,就扒在窗边探出脑袋看过来。
“啊,没事!没事!”
绿珠只是第一眼看到金丝被吓到,随后就反应了过来,转身朝姐妹们挥手示意,
“哦,不对,有事!是医仙来了!大家快出来看啊!”
说得好像乔松是什么珍稀动物似的。
“绿珠,矜持一些。”
突然响起的声音婉转妩媚,声音的主人自二楼款款走下,紫色的修身长裙勾勒出玲珑的曲线,紫发盘起之后斜插几支银簪,优雅而不失利落。
声音一响起,因为绿珠的声音而有些躁动的姑娘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紫女,紫兰轩的主人,流沙组织的创始人之一。
乔松的目光落到紫女身上,脑海中关于此人的记忆浮现,与眼前之人对应起来。
“乔仙大驾光临,真是让紫兰轩蓬荜生辉。”
紫女来到乔松面前,盈盈一礼:
“小女子紫女,是这紫兰轩的主人,乔仙驾临本该隆重招待,只可惜姑娘们昨日辛劳一夜,怠慢之处还请乔仙见谅。”
“无妨,紫兰轩的兰花酿闻名韩国,我路过新郑,便想着来品尝一番。”
乔松微笑着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块金子,
“两间客房,一桌酒菜,酒要兰花酿,菜式紫女姑娘挑几个大厨拿手的,上两人份的便是。”
“这……”
紫女看着乔松手中的金子眨了眨眼。
来紫兰轩只吃饭喝酒住宿,这是拿风月之所当成酒店了?
心中疑惑,但面上紫女却摇了摇头:
“一桌酒菜,两间客房,如何要得了这么多?便算小女子请二位的了。”
紫兰轩这地方,是高端娱乐场所,主营附加服务,无论是歌舞还是陪酒都是如此,这个时代粮食珍贵,但对于紫兰轩接待的这些贵胄而言,饭菜之类的消费都不过是小头。
说的直白些,乔松点的这些东西,付一块金子,紫女收了之后都找不开。
“我二人要在新郑长住一段时间,期间每日食宿都在紫兰轩,怎能让紫女姑娘请?这块金子就当做是定金,若是不够再补。”
乔松要留下来长住一段时间?
乔松一路上几乎没有在一座城池停留太久的情况,这一反常之举让紫女有些在意。
而且如今新郑的情况,哪怕乔松初来乍到紫女也不相信他会一无所知。
看着面前淡笑着,无论是外表还是传闻中都人畜无害的仙人,紫女只感到有些头大。
脑海中闪过此时住在紫兰轩里的两个麻烦,紫女更是一个头几个大。
“既然如此,小女子这就吩咐后厨备菜,两位还请随我来。”
两人一虎跟着紫女上楼,穿过过道,乔松突然在一道门前停下脚步。
“紫女姑娘,请问这间里面的是谁?”
“哦?”
紫女回头看了眼:
“两个酒鬼而已……是酒气把乔仙熏到了吗?那我帮乔仙选一个离这边远些的客房。”
“有劳紫女姑娘了。”
乔松点头应下,神色自如。
“你认识乔松?”
一行人的脚步声远去后,抱着剑站在走廊上的卫庄侧过头看向韩非。
“什么?冤枉啊,我从前一直在小圣贤庄求学,又不是在稷下学宫,怎么会认识乔松先生。”
韩非立刻摇了摇头,
“我还想问,是不是卫庄兄你认识这位乔仙人呢。”
“呵,仙人……只不过是愚昧的人们对于施舍者的冀求罢了。”
卫庄眼睛微眯,手指摩挲了下剑柄:
“真正的强者,只依靠自己,和手中的剑。”
韩非无奈摇头,端起酒杯饮了口,卫庄的脑子里果然九成都是剑。
不一会儿,一阵轻盈的脚步响起,伴随着门拉开的声音,一阵香风吹进了房间内。
“紫女姑娘,情况如何?”
韩非顿时放下酒杯看去。
紫女皱着眉摇了摇头:
“一点也看不透。”
“一点也看不透?”
韩非有些惊讶,紫女在人来人往的紫兰轩练出来的火眼金睛,居然还有一点也看不透的人?
“看他的行事,似乎真的只是路过新郑,来喝一杯,住几天也能解释为要在新郑为人诊治,乔仙每到一座城池都会如此。”
紫女回忆着乔松的神情举止,
“但他刚才那一句,又好像是冲你来的……这样一来他特意来紫兰轩住宿、在这个时候还愿意留在新郑也有了解释。”
“但……他的一言一行都完全不像装出来的,如果之前在撒谎,必然会有不自然的细节。”
“此人身上透露着诸多矛盾,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一声疑问,又似乎在自言自语,一时间房间里的三人都陷入沉默。
是夜,紫兰轩在夜晚进入了笙歌不断的营业模式,未来流沙的四名创始人也在此时碰头。
“乔松先生?”
此时的张良还没有日后谋圣的成熟,尚且是个脸嫩的清秀少年,
“他居然来新郑了吗?我一定要去拜访一下!”
“你病了?”
卫庄言简意赅:你一个五代为相的读书人去拜访一个医生,除了病了那就只能是有病。
“据青竹先生所说,昔年乔松先生于稷下学宫虽说并无著作,但偶尔对百家学说发表的见解,大多鞭辟入里,纵然如此乔松先生依旧常常在各家听课,颇有‘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之德。”
“而乔松先生之仁善更是令人钦佩,慈心妙手,行走天下,活人无数,怜爱贫苦,真乃当世之贤者也。”
青竹先生是为张良的老师之一,也是张良对乔松认知的主要来源,乔松在稷下时还听过他的课……当然乔松早就放任这些不重要的记忆沉入识海深处了。
“吹捧的话还是留着你去拜访他的时候再说吧,你能看出来他的目的吗?”
卫庄语气依旧冷淡,却并非故意,而张良也显然已经习惯了卫庄的语气,对紫女之前所说的观察所得细细思索。
“有没有可能……乔松先生说的,和紫女姑娘猜测的,都是真的呢?”
此言一出,在场另外三人都是一愣。
“我觉得你们对乔松先生有些误解。”
张良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众人,觉得自己有必要为这位贤者正名:
“听说兰花酿的美名来喝一杯,传言乔松先生确实喜好美味;要多留几日,是乔松先生要留下来为人治病。”
“至于好奇韩非,正如我方才所说,乔松先生对百家学说都有所了解,若是看过韩非的《五蠹》而对他产生兴趣也属正常。”
“这些所有的目的都不冲突,几位所疑虑的无非就是乔松先生没有说出对韩非感兴趣这件事,从而认为他有所隐瞒,进而推断乔松先生是另有图谋——也许人家只是觉得没必要多提呢,此为疑邻盗斧也!”
“在我看来,乔松先生压根就没有什么目的——他来新郑,目的就好像他经过一路走过的每一座城池一样,只是路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