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松离开紫云洞后,洞元子并没有跟着离开,而是和洞中的六名老道开起了会。
“云虚,你怎么不再拦一把?”
一名之前一直当背景板,实则关注全程的老道开口道。
“拦得住吗?你没看到那孩子刚才的样子吗?”
另一名当背景板的老道没好气地说道,
“现在的小孩啊,不撞破南墙不会回头的!”
“哦?你现在不怀疑了?昨晚上谁说这孩子可能是心怀不轨潜入茅山的来着?我年纪大记性不好了……云乡,你还记得吗?”
被点名的云乡子眨了眨眼,跟着装糊涂:
“诶呀,我也记不太清了,依稀想起来……好像是云莱?是不是啊?要是认错了,你可千万别见怪啊!”
“你们两个——”
被两人挤兑了一通,云莱子花白的胡子抖了抖,
“哼!我也是谨慎起见!”
“好了。”
云虚一言出,三名老道顿时脸上恢复正色。
“能接引上古星辰之力,必是仙法无疑,忽然而得未见祖师,也符合如今天地的状态。”
“与星辰有关的功法,加之花耗费如此代价传功下凡,除了本门祖师,别无他想。”
但凡与星辰有关的神仙,都绕不开斗姆元君和她的二儿子紫薇大帝,而斗姆元君是原始天王阴炁所化——茅山上清派所供奉的,正是原始天王与太上大道君。
所以仙界有人花那么大代价,送一门与星辰相关的功法下凡,目标是为了害茅山的可能性完全不需要考虑。
会做这种事情的,必然是祖师……毕竟茅山传统摆在那里。
“至于不加阻拦,正如云莱所说,拦不住的,这孩子是子友带大,和子友感情甚笃,是好事。”
“这还是好事?到时候查出什么不该查的东西,难道茅山又要逐出一名弟子吗?”
说话的老道脸上沟壑纵横,一把年纪了仍中气十足。
“所以不能让他乱查。”
云虚子看向洞元子:
“子思,之后把当年的那些东西,拿给乔松。”
“这孩子能被祖师挑中,不能以寻常孩童视之,他看过之后会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
“是,师父。”
洞元子点头应下。
“这才见他第一面吧,你就知道了?云虚,他是你徒孙也不能这样啊。”
“没听那孩子说吗,‘只全师父遗愿,不会多生事端’……那孩子,鬼精着呢。”
“唔……是了,郑子布身死之时他都尚未出生,两人毫无瓜葛啊,哪怕郑子布身上有再大的牵扯也扯不到他头上。”
带头怼云莱子的老道摸了把胡子,
“他此番全为梁子友遗愿而行,只要不去碰不该碰的东西,谁也挑不出错来。”
“那……要是有人硬要挑错呢?”
“咔——”
突然一声异响,几名老道偷偷瞥了眼,云虚子手按在地上,一道细微的裂痕从他手指和地面接触的地方延伸出来。
“若想以莫须有之罪重演当年旧事,当我茅山死绝了吗?”
云虚子的声音微微颤抖。
想起当初查到的,郑子布的惨状,连家人都被波及,茅山却因为郑子布已经被逐出茅山,连对方尸首都不能带回来,几名老道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云虚……”
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响起,在微光中依稀可见开口的是一个已经皮包骨头的老道士,一件紫色道袍几乎是挂在骨头上。
老道直到现在才开口,然而一开口,连云虚子也跟着仔细聆听。
“那孩子……得祖师看中,那茅山的看家本事不传给他就太浪费了。”
云虚子一愣:
“师兄,他才八岁……”
“时间不等人啊。”
老道咧嘴一笑,云虚子略一沉吟:
“也好。”
说完云虚子就看向洞元子,洞元子也不等云虚子开口,直接应下:
“是,师父。”
……
“齐师兄,这是……”
“不知道,掌门师伯只说给你,还特意叮嘱我绝对不许看的。”
齐思远放下被黑布罩住的托盘,随后一脸正色看向乔松:
“除此之外,掌门师伯让我告诉你,从今日开始,每日晚饭之后去天元宝殿找他。”
“天元宝殿?!”
乔松瞪大了眼睛。
“是啊,你可一定要记着,晚饭吃快些,别让掌门师伯等你了。”
齐思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羡慕。
“哦……好。”
乔松点点头。
齐思远传完话就走了,乔松微微皱眉,掀开黑布。
托盘上是三本一字排开的线装本,三本书的封面上一字也无,从微微泛黄的纸页上看得出这三本书并非近几年的东西。
随手拿起一本,打开第一页,不过看了几行字,乔松的瞳孔就忍不住一缩。
“这是……?!”
当天夜里,乔松快速吃完晚饭,来到天元宝殿,没想到还是比洞元子晚到。
“掌门,弟子来迟了。”
乔松连忙上前行礼
“不迟,我老人家不比你少年人,吃的少了,以后别吃这么急……先拜过祖师。”
天元宝殿中供奉的,赫然是茅山祖师,三茅真君。
乔松依言拜过。
洞元子一脸严肃地看完,才开口对乔松道:
“知道喊你来此是为了什么吗?”
乔松老老实实地摇头。
“我茅山奉三茅真君为祖师,传承千年,道法众多,在世间自然有不少神仙逸事。”
洞元子没有立刻解释,乔松也不急,站在原地耐心听着。
“不过茅山弟子大多在山中清修,外人所见,多为冒以茅山之名的‘野茅山’罢了,如何知我上清秘传?”
说到这里,乔松也明白,这就是要传自己“上清秘传”了。
“根本的修行法门,我茅山真传有两门,一门《黄庭经》,一门《太极玄真经》,如今你有祖师传法,自然不需再练,只管用心修习祖师法门即可。”
“是。”
“除了性命功夫之外,也要有护道之术,虽然不知祖师是否有传下,但如今茅山的几门秘传总要传你,练不练在你。”
洞元子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
“在世人眼中,我茅山以符箓之术名气最盛,北宋年间更是与龙虎山、合皂山并称三山符箓。”
“然而符箓之道,耗时日久,劳心费神,终究是外物,画得再好于自身修行也无补益,一为护身,二为度人,有所涉猎也就罢了,万不可在上面虚耗光阴。”
“是。”
洞元子笑了笑,将手中册子交给乔松。
乔松接过来,发现入手轻飘飘的,捏一下不足半指厚,忍不住看了一眼:
“符咒秘传及……目录?”
“千年传承下来,茅山符箓方面的书这天元宝殿都放不下,这册子上只有几道秘而不宣的符箓,其他的自己对着去藏经阁找。”
“……哦。”
“符箓先放到一边,接下来我要传你的,才是茅山最核心的秘传。”
洞元子一脸正色,看向乔松。
对比之前洞元子对符箓的随意,乔松立马把目录收起来,无比严肃地看向洞元子:
“请掌门传法!”
“听好,我茅山千年以来最核心的秘传,正是——神打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