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被齐思远叫醒的乔松整理了一番仪容,就赶往后山紫云洞拜见掌门洞元子。
“进来吧。”
洞元子的声音带着些许回音从洞中传出。
迈步踏入洞中,乔松才知道紫云洞这个称呼并没有一点夸张。
紫云洞确实是一个无比标准的“洞”,四周入目尽是石壁,连电线都没拉,蜡烛也没一根,也不知道平日里是如何照明的。
要不是门口的石刻上写着紫云洞三个大字,他都不敢相信他师祖平日里就在这地方清修。
紫云洞并不深,走了五六十步,绕过两个弯,乔松就走到了尽头。
入眼处,前方的地面上摆了几十个蒲团,但只坐了七名身穿道袍的老者,微弱的光芒下,老者们的面容都看不真切。
“掌门,师祖,师伯祖,师叔祖。”
行礼时,乔松先把肯定在这的两个称呼喊完,随后其他几位他也认不出来,索性把两种可能都喊了。
“来啦,坐。”
其中一道身影抬起手指了指跟前的蒲团,乔松这才找到洞元子的位置。
“是。”
听声音,洞元子的话语中满是温和,应该没有怀疑。
这是好事,要是洞元子先入为主已经怀疑上了他,那他想让洞元子相信就难如登天了。
在洞元子前方的蒲团坐下,乔松静静等待洞元子开口。
“昨晚休息得如何?几时睡的?”
没想到洞元子开口第一句居然问的是这个。
乔松一愣,随后如实回答:
“约莫丑时睡的,休息的还不错。”
洞元子听了忍不住皱眉:
“就算要修行,也不该这么迟睡才是……”
“掌门恕罪,正因为睡得迟了,今日早课弟子都没赶上……”
乔松正解释呢,洞元子摆了摆手:
“此事思远已经和我说过了,事出有因,祖师不会怪罪的,不过日后要注意,不要修炼太晚了。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耽误功课事小,损伤身体事大。”
“……是。”
没想到齐师兄已经和掌门说过了啊。
“嗯……”
洞元子微微点头,
“你昨晚……为何修行突然如此勤恳?”
乔松惊讶地看了眼洞元子。
难道不该先问自己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吗?
齐师兄可能不清楚茅山到底有哪些功法,估计以为自己练的不是他熟悉的几门功法就不再在意,但洞元子作为茅山掌门,不可能看不出他的功法并非茅山所有。
见到乔松惊讶地看了自己一眼又迅速垂下眼,洞元子心中暗叹一声,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是不是师弟临走前,对你说了什么?”
洞元子嘴唇动了动,又加了几个字:
“关于一些往事的?”
乔松闻言又是一惊。
然而下一刻,他就将洞元子的态度,以及从自己进洞之后的话理了一遍,意识到了似乎洞元子确实对他有先入为主的想法,但并非怀疑他,而是……
怀疑梁子友!
他怀疑梁子友在临终时对他托付了什么不该说的东西,比如甲申之乱,比如郑子布!
还别说,这位茅山掌门对自己的师弟还挺了解的……
虽然老道士临走前没有托付乔松什么,但弥留之际的时候,哪怕意识不清了还在念叨,显然老道士心心念念的确实是此事。
于是乔松犹豫了下,把老道士临走前说的话给复述了一遍。
“师父临走前仍念念不忘,显然是放心不下,可却没和我交代什么,大概是不想让我知道的,所以……”
乔松咬住嘴唇,一副难忍悲伤的样子。
对小乔松的记忆感同身受,乔松此时的悲伤并非全是假的,加上对自身的精妙控制,乔松的演技堪称天衣无缝。
“唉……痴儿啊——”
从乔松进入紫云洞到刚才,洞元子后面的六名老道都没有任何动静,如今其中一人却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
随后,那老道伸手朝乔松招了招。
“过来,过来~”
乔松起身走到老道身边跪坐下来,老道拉住乔松的手拍了拍:
“真是个乖孩子……还聪明的很。”
乔松乖乖地伸着手,老道的两只手都枯瘦无比,像两根老松枝。
“这是你师祖,云虚道人。”
洞元子跟着转过身看向老道,对乔松介绍。
“师祖。”
手被拉着,乔松只好颔首朝云虚子行礼。
“好好好~”
云虚子淡笑着点头,
“昨夜你闹出的动静不小,那功法并非茅山所传,是怎么来的?”
来了!
居然是在这个时候!
正常人被这么猝不及防地一问,估计多半都会露出破绽,乔松却一丝惊慌也无,只是皱了皱眉:
“说来师祖可能不信……这功法自然就在我脑海里了。”
在座的哪个不是人老成精?
在他们面前,谎话编得再好也会不知道从哪里被找出破绽,可如果要是……全是破绽呢?
听着就是瞎话,那是不是反而会想一下,有没有这种可能?
乔松没料到的是,听到了他说的话,云虚子点了点头:
“果然是祖师传法。”
乔松:???
“不必惊讶,飞升的祖师要给你传功,只能用这种办法了,具体的情况这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你只要知道,这不是坏事就好,不必有所怀疑,放心大胆地修炼便是。”
乔松准备好的一堆话没了发挥的余地,只得顺着云虚子的话乖乖点头。
虽然事情朝着乔松未曾设想的方向去了,不过云虚子也确实提醒了他,这个世界可并不简单的现代背景。
在过去,那么多的前辈高人飞升羽化,显然这个世界是存在一个飞升之后的领域的。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功法不是祖师所传,但他的功法的变化,是否与那个领域有关?
只是瞬间的思维发散,乔松并没有深究的想法,继续听着云虚子的话:
“既然祖师传法,那原先的《太极玄真经》就不要再练了,平白分去精力,不过其他本事却也要学上一些。”
“好。”
云虚子说什么乔松都先应下,况且现在的情况比他原先设想的还要好不少。
“嗯。”
云虚子点点头,握着乔松手的手掌突然紧了紧,
“你是个聪明孩子,该知道子友不让你知道那些事是为了什么。”
乔松这回没应了。
“唉~和你师父真是一个脾气……”
云虚子在乔松手背上用力拍了拍:
“既然如此,那你也该知道,你要走这条路,不是一般的困难,不是一般的危险。”
“我晓得的,只全师父遗愿,不会多生事端。”
乔松点头。
“呵呵~”
被乔松这想听的听,不想听就装没听见的样子气得一笑,云虚子将拉着的手一扔,
“行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