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当天,郎家众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中间最难受的要数傅茹了。他刚被老夫人拿了掌家之权让王思凝和练红衣暂理,夏惜雨那边也在看笑话,要不是他身为正室大夫人今日必须要出面,她只怕是要称病不来了。
一切场合上的事,都的过过面子,练红衣依照规矩,向老夫人和傅茹敬茶,之后老夫人当着全家人的面将家中掌家的两枚小印交给了王思凝与练红衣。这两枚小印是傅茹昨日派人送回来的,此刻见母亲将这东西给了外人,自然心有不甘。
因为只是纳妾,所以喜宴也不会搞的太隆重,老夫人交待完一些事情后,便回房休息了。朗天宿暂时搬到了练红衣所居住的别院,郎晋的身子还有些虚,郎剑将他搀扶回了房间,在回房间的途中碰见了郎晖,三兄弟此刻见面甚是尴尬。
郎剑虽不喜欢郎晖但也不想生事,拱手道:“拜见二哥”。
郎晖连理都没理他,直接走到郎晋面前,笑道:“大哥身体可好些了?做弟弟的甚是担心啊,我从外面带回了许多灵丹妙药,不妨拿给大哥试一试”?
郎晋抬眼看着面前这个面带笑容的亲弟弟,苦笑道:“二弟在外历练,长进了不少,从气质上看的确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呵呵,大哥谬赞了,弟弟我再怎么长进也是为了郎家,郎家以后可就靠咱们兄弟几个了,可一定要好好相处啊”。
郎晋与郎剑交换了一下眼神,紧接着郎剑道:“二哥,大哥到了服药的时间了,我先送他回去。”说完两人就要离去。
“慢着”。
郎晋有些不耐烦了,头也不回的道:“二弟不会连药都不让我喝吧,有什么事到我房里找我,我等着你”。
“诶,大哥言重了,弟弟我再怎么大胆也不会不让您服药啊,我叫的是三弟”。
郎剑转过身,面无表情的道:“二哥有何吩咐”。
郎晖走上前,轻蔑的道:“你现在可是域主前的红人,又是准驸马,我可不敢吩咐。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想着已经许久没有与三弟切磋了,等你空闲的时候向你讨教一二。父亲亲自传你玄丹功和风落十三剑,我想看看你吃透了多少”。
很明显,郎晖这是在挑衅,在郎家,他最喜欢欺负的就是郎剑。郎剑那时候还没有到王域当差前,在家中时不时的就会被郎晖欺负,要不是王思凝维护,郎剑所受的屈辱还会更多。
这回郎剑的眼神坚定了许多,他底气十足的道:“好,二哥什么时候无聊了,随时来找我,弟弟我随时恭候。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呵呵,没有了,你快带大哥回去服药吧”。
朗晖阴冷的看着离去的两人,冷哼了一声也离去了。在他眼里,郎晋和郎剑早晚都会成为死人。
郎剑带郎晋回房的路上……
“刚才不错啊,不再是那个随意别人欺负的小不点了。”郎晋对郎剑道。
“唉,以前什么都没有,我在家中的地位又不高,被欺负也只能忍着。说起来那时候大哥还是挺帮我的,虽然你刀子嘴,但我全都明白”。
“你小子,别婆婆妈妈的了,说以前的事干什么。你现在要认清一点,你已经不是之前的郎剑了,你的身份和地位如今已经今非昔比,已经是郎家不可或缺的人了。我闲散惯了,无非就是仗着祖母与父亲的疼爱,你比我努力也肯下功夫,将来郎家家主之位定是你的”。
郎剑一怔,刚才郎晋所说的话,朗天宿在凤染宫的密室中也同他说过,他只是想着奋发图强而并非贪图家主之位,这样的奢望更是不敢想。朗天宿当时问过他,有没有想过当家主,他当时的回答是想。可他知道,这个想字遥不可及。
“你与大伯父都说过这个问题,可我知道这距离实在太遥远了,我只能做好自己本分的事。再说了,二哥他……”
“有我在,他休想!”郎晋说这句的语气仿佛换了一个人。
“我是不争,若我想争,他并没有机会。他就是看清了这一点,认为我会挡他的路,才会千方百计的想着除掉我”。
郎剑与郎晋回到房间,王思凝的贴身婢女送来了要服的药,这名婢女是当时王思凝嫁进郎家的时候的陪嫁,是王思凝的心腹,有些事情交给她办,王思凝很是放心。这给郎晋服用的药,也是这名字婢女亲自看着煎的,中间绝没有第二人搭手。
待服下药后,郎剑问起了郎晋前日遭袭的事。
“大哥,袭击你的人是鹈鹕帮的人,中的毒也是鹈鹕帮特制的风迎血,我不能理解的是,二哥竟与他们有勾结,家里有这么一个人,真的是他可怕了”。
“呵呵,可祖母并不想将此事闹大,关键是手里没有实证,即便咱们心里都清楚,可也无可奈何。与郎家的脸面相比,这些都是小事。”郎晋无奈的道。
“如果能拿到二哥与鹈鹕帮私下勾结的证据就好了”。
“郎晖,他外表表现出来的,并不是咱们眼中多看到的。说实话,我已经看不透他了,你不知道他说的哪句话是真的,也不知道他暗地里到底做过什么事。祖母把家中的生意都交给了他,倒是给了他外出的便宜,更有机会做咱们不知道的事”。
郎剑背后生出一丝凉意,道:“难道二哥他还想颠覆郎家不成”。
郎晋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郎剑,虽然没有说话,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个猜想不是没有可能。
“大哥,我明日就要返回煜城了,你说这事我要不要上报给域主”。
“那也要先跟祖母商量一下,这事说小了是家事,说大了可能会危机整个神域。今晚的时候你去见一下祖母把,问问她老人家的意见。”郎晋为了稳妥,还是让郎剑先去请示祖母。
“对了,郎晖若是让你切磋,你可千万别应,谁知道他又想做什么。现在护阵三剑的剑主,只有你没有受伤了,你若是再中了郎晖的套,那咱们家就真的无望了”。
“大哥放心,我会小心的,郎晖若再找我我忍他一次便是了。大哥刚服了要,早些休息吧,明日临行前,我再来看你”。
“好,去吧。下次若有机会,带那位小公主回来,我们都还没见过呢”。
郎剑脸上微微泛红,笑道:“是,弟弟先告辞了”。
郎府花园中,郎晖正在凉亭中投喂着池塘里的红鱼。正巧这时候,朗宁伸着懒腰走了过来,他见到郎晖正在那边,正想要躲开,却被郎晖抢先一步与他搭话。
“小弟,见了二哥躲什么呀”。
朗宁没有逃掉只得转过身来迎了上去,昨日夏惜雨刚告诉他,让他躲着点大房的人,因为现在大房不受老夫人待见,与之接触过深或许会被老夫人冷落。
“二哥,小弟刚刚在喜宴上吃饱,正要回去歇息呢”。
“二哥许久都没有回家了,你我兄弟间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郎晖故意这么说。
朗宁表情看上去很是为难,郎晖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他接着道:“唉,还是大哥人缘好啊,都喜欢找大哥。难道小弟是看到你大伯母失了势,才刻意回避我的吧”。
“没没没,二哥误会了,怎么会呢。”朗宁急忙解释。
郎晖在凉亭中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道:“这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新茶,清香扑鼻,口感绝佳,小弟要不要来试试”。
朗宁刚才尴尬了一回,这次也不好回绝,上前也坐了下来,端起郎晖给他的茶,慢慢的品了起来。
“味道如何”?
“甚好”。
“小弟平日里在房中读书,熏香茶水更是少不得,我一会儿叫人给你送过去些,你先用着,若是觉得好,再来向二哥要”。
朗宁觉得不好意思,但也不好拒绝,便谢了郎晖的美意。
“小弟啊,你觉得咱们这个家怎么样”。
“啊?二哥为何这么问?咱们家自然是好的,又受王域照拂,名满四域。”朗宁道。
“呵呵,小弟聪明,自然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咱们郎家要说最尊贵可不是家主之位,而是护阵三剑。这护阵三剑,家主一把,大哥一把,就连那个庶子也有一把。你我二人可都是家中嫡子啊,我们家已经占了两把了,我有没有无所谓,倒是小弟你,郎剑的那一把应该给你才是啊”。
朗宁也算聪明,他知道郎晖这是故意激起事端,挑起他与郎剑之间的恩怨,他便客套的回道:“这事已经过去了,再说以为现在的修为,根本用不了护阵三剑,即便有一把在我手里,也是无用啊”。
“小弟你错了,能不能用是一回事,有没有却是另一回事。家里没把这剑赐于你,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在家中地位不如郎剑,郎剑的玄丹功和风落十三剑可是家主亲自传授啊,这又说明了什么问题呢”?
“小弟不知,请二哥示下”。
郎晖笑了笑用手指点了点朗宁,道:“你是知道的,你是不敢说罢了。郎剑得到的这些恩典,已经很明显了,他大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家主。让一个庶子成为家主,这以后得惹出多少笑话,他人又会怎么看咱们这几个嫡子呢”?
“小弟啊,你是家中幼子,若再没有一丝作为,只怕郎家就要把你忘了。三叔本也是个闲散之人,难道小弟也要做个闲散之人吗”?
“可是二哥,我现在年纪尚幼,想要做什么也做不到啊。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那便是将来博取功名,为神域效命”。
郎晖又笑了起来,直言道朗宁想法天真。
“小弟说的也对,凭你的努力,以后自然会有一番作为。可谁又知道以后如何呢?你平时与郎剑交情如何,三婶平日里也没少为难他和他阿娘,等郎剑当上家主,谁知道他会不会记仇呢?到时候你的前途可就没有了”。
“二哥为小弟考虑的真是周到,可二哥似乎对三哥也不是很好吧?难道二哥就不怕三哥当上家主后对你报复”?
朗宁的一句话反击了郎晖,这让郎晖很是吃惊,昔日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子如今竟也会反驳了。
“这你不用担心,我是嫡夫人多出,自然有后路退。郎家没有我安身之处,还有我外公家,再不济我离开郎家便是”。
朗宁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二哥为小弟操的心,小弟铭感于心,可我觉得刚才二哥所说的,好像与我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以我对大哥、三哥的了解,他们应该不会对亲人如此决绝。倒是二哥,说的这些话,句句都是诛心之论,就像家中要大乱了一般”。
“无论是谁做家主,我是朗家人,对郎家也有一份责任,即便只是一个闲散的公子也无妨,有郎家护佑,我还担心什么。二哥的想法,小弟实属不敢苟同,小弟还有事,先告辞了。哦对了,家中的茶虽然陈了些,可我平日里喝惯了,就不劳烦二哥送去了”。
郎晖阴沉着脸,看着离去的朗宁,没想到现在连朗宁都如此棘手,若是他们几个抱在一起,这属实对大计无异。想到这里,郎晖已经开始想着下一步计划了。
这时,有个婢女过来传话,说老夫人请他过去叙话,来的人正是老夫人的贴身婢女阿慧。
“祖母这个时候不是歇下了吗?怎么让我前去,还有旁人吗”?
“没有,老夫人只让二公子你一人前去”。
郎晖顿时提高了警惕,老夫人只让他一人前去,只怕与袭击郎晋的事有关。
“祖母有没有说找我何事”?
“二公子跟奴婢走就是了,等见了老夫人自然就知道了”。
阿慧在郎家只听老夫人一人之令,郎晖自知再多问也无用便让阿慧引路带他过去。阿慧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朗晖边走边思考对策,以便待会真的会发生什么事。他们走的这条路并不是通往老夫人住处的路,而是通往后院郎家祠堂的,郎晖也没有多问,只是跟在后面,他倒要看看祖母要做什么。
两人来到祠堂门口,阿慧摆了个请的手势,道:“二公子请进,老夫人已经在里面等你了”。
郎晖看了一眼四周,周围竟悄悄的,郎家祠堂这个地方平时除了日常洒扫的人之外不会随意来人。老夫人选择在这个地方见郎晖,看来一会儿所谈之事是不宜让太多人知道的。
他缓缓走了进去,走上台阶,轻轻的推开门,外面的光一下子照亮了祠堂,祠堂内浓浓的檀香问道扑鼻而来,眼前正是祖母正在祭拜郎家先祖。
郎晖打起精神走了进去,他表情自然的先按照规矩上前点了三炷香,在郎家先辈们的灵位前拜了三拜,随后将香插入了香炉中。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老夫人的声音。
“郎家子孙为何兴盛了千年,就是因为兄友弟恭,家庭和睦,不争不抢。这些道理,你祖父在世的时候都与你们说过,晖儿,你可还记得”?
“晖儿自然记得祖父的教诲,毕生不敢忘。”郎晖边说边走到老夫人身旁,跪了下来。
老夫人的眼睛始终看着供奉在上面的列祖列宗的牌位,接着道:“今日在先辈面前,你可感到愧疚”?
郎晖听后,表情依然毫无波澜,他淡淡的回道:“前辈们在此,气势逼人,说是害怕倒是有些,但说是愧疚,孙儿却没有”。
“害怕就好,害怕才知道收敛,害怕才知道分寸。今日当着先辈们的面祖母且问你,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郎家的事”。
郎晖心头一颤,但表情依然自若,这种情况他进祠堂前就已经预料到了。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