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娃儿们一个个都像是偷吃东西的小鼠,覃三娘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到底还是忍住了,这个时候笑的话真的不怎么合适。
于是,她自己也学着娃儿的样子用袖子挡了去吃蒸饼,只是这饼没有复蒸,硬的很,差点儿没咽下去。吃完以后觉得整个食道都火辣辣的,天哪,不知道会不会内伤?!
刘氏瞪了自家闺女一眼,周围已经有妇人往这边张望了,她非常担心这些人起了歹念。
接收到自家阿娘的信号,覃三娘不敢造次,赶紧去溪边取了水烧水,幸亏这水还不缺。
好多从这里经过的流民,一看这家人的瓦罐里竟然装的是水,都叹息地摇摇头,这都什么世道了?比起来他们的日子还好上一些了,虽然那米粥也是清可见底,连多少粒米都数得出来,可总算也有些粮食的味道,比清水那可是好太多了!
下晌走路的时候,刘氏的腿折了一下,这也难怪,即使是官道,多年的失修加上风吹日晒,这路况也不怎么好,路上坑坑洼洼不说,还有很多石子,对于刘氏这种腿脚不好的人来说确实太不友好了。
覃三娘当即做了决定,全家停下休息,要等阿嬷的腿好一点儿再说。
刘氏也不敢逞强了,她感觉这腿有些肿胀了,本来昨日夜里贴了膏药已经好了很多,没想到……终究是自己大意给闺女和娃儿添了麻烦!
娃娃们听到阿嬷的腿又伤了,都赶紧围过来看望。小阿囡嘟起嘴吹吹,“阿嬷不怕,阿囡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瞧瞧,多么可人疼的小娘子!
另外两个不善言辞的小大人儿,也围在刘氏的旁边问东问西,没看到阿嬷的眼圈儿都红了吗?
果然是人类的幼崽最能治愈人心!
覃三娘赶紧让他们去边上坐好,阿娘要看看阿嬷的腿。
虽然不知道阿娘什么时候学会看腿了?但是大娃儿知道他们的亲阿奶是个女郎中,小声儿地告诉阿弟和阿妹这没什么奇怪的,因为他们家人都会看!当然那个继阿奶和她生的孩子不作数,那不是他的家人。
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真是个会帮阿娘接话的好儿子!
刘氏的右侧小腿已经开始肿胀,看来刚才那一下又碰到以前骨折的地方了,这还真的有些棘手,“阿娘,你这腿不能再走了,否则就真的麻烦了。我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这荒山野岭的能有什么办法?!那些个流民?他们才不会帮忙。
刘氏摆摆手,表示她歇会儿还能走路,这虽然有些肿,但是用凉水敷一下就没关系的。
覃三娘也不再多说,只让她先休息,又从超市里取了块小冰块,用麻布包了几层轻轻放在刘氏的腿伤处。这多少能缓解肿胀,但是再多的就没有了。
没办法,她打算去旁边的山坡儿上采些药草给刘氏敷上,还要熬些止疼的草药给她喝,否则夜里还是会疼痛的。这都是赶鸭子上架呀!
这些都好说,但是如何能解决出行的问题就令人头疼了。
正当覃三娘在认真识别药材的时候,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她是不打算多管闲事的,一来是因为能力有限,二来识别草药对于她一个和死人打交道的法医来说真的还是需要打死精神的,这多亏她的亲爸就是位祖传中医,否则还真是抓瞎了,即使这样,她学的也不怎么好,不过治疗些简单的风寒、炎症之类的还是绰绰有余的。
因为没有继承家学而去干了法医这行,气的她爸胡子都要翘起来了,说什么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孩儿干这种活儿真的不合适,还有什么那尸体味儿、福尔马林的味儿混在一起太影响食欲之类的……总之,老爷子万分不情愿地送她进了武警医学院,直到毕业找工作的时候还希望她不会顺利被录取。
覃三娘将需要用的药都采了一些,如果效果好的话还可以多采些。幸好这草药并不被寻常人熟识,流民害怕中毒也不敢用来填肚子。况且有的药才都不能入嘴,上面有刺儿。
远处的吵闹声还在继续,覃三娘放下背篓倾听,人生何处不八卦?!原来是一户人家闹分家。
这家人似乎是要将一位生病的妇人赶出去,妇人的丈夫不做声,但是妇人的女儿不肯,所以就吵了起来!
听了一阵儿,让覃三娘这个外人都很无语,虽然自家都是些孤儿寡母,但好在没这样的极品,至于继婆母那个极品,在自己来之前已经走了,否则她可不是原主,不可能原地挨虐,与人斗其乐无穷嘛!
但是如今自家势单力薄,还有几个拖油瓶儿,覃三娘不打算凑这个热闹,也不打算给人出头,这年头这样的事儿太多了,谁也管不了的。
吵吵嚷嚷的半个多时辰,那边的队伍终于出发了。
等到最后,覃三娘才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妇人和一个胖姑娘被甩在后面。跟前儿的独轮车上只有两个小小的包袱。那妇人趴在车身上不住的哭泣,嘴里也不知道在咒骂些什么。
周围的人表情木然地往前挪动,没人有去理会这对母子。即使离得不算近,覃三娘也能感受到妇人的无助。
被家人抛弃这还不算什么,视为头顶一片天的丈夫也不为自己出头,这才是令人绝望的,若不是还有个女娃儿,覃三娘觉得妇人都有寻死的心思了。
叹了口气,心想自家都还朝不保夕,覃三娘也没空同情这位妇人了。
转头开始给自家阿娘熬起药来,这药还要复煎,为保证药效,她打算煎两次混合在一起给刘氏服用,再将其他的消肿止痛的草药洗干净捣烂外敷。
此刻,她非常惆怅超市里没有药材,如果能遇到药肆,还是要多买些药材存放起来比较好,总不能每次都现挖现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