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流转着散不去的凛冽,沈清姝内心叫苦不迭。
谢安冉倒是骂爽溜了,她一个人承受薄言祁不动声色的怒火,当真是强人所难了啊!
不过话说回来,薄言祁竟然没有在谢安冉放肆的第一时间加以制裁,而是放任苏挽星拽着人逃跑,宽容得不像他了。
想是因为谢安冉是苏挽星的闺蜜,他才如此网开一面。
由此可见,他对苏挽星有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纵容,这明明是好现象,可以有大众喜闻乐见的美好发展。
遗憾的是,他那张嘴只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一遇到苏挽星就哪哪都不好使了。
沈清姝小心翼翼地舒出一口气,询问道:“薄总,需要给你添点茶吗?”
这不是她的活,但可以揽过来,借着接热水的借口溜一会儿,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冷藏室。
可惜薄言祁没领会到她的意思,瘫着脸说:“不用。”
言毕拿出手机,查询顾家的资产状况,像是在衡量能不能收购了,给顾司瑾派点其他的活,让他别在苏挽星跟前晃。
沈清姝余光瞥见,一句话不敢插,努力降低存在感。
而逃之夭夭的苏挽星和谢安冉,转到空旷的大厅才停下,靠着墙壁缓气。
苏挽星敬佩地说:“真勇士啊谢老师,指着朔风总裁的鼻子骂,古往今来第一人。”
谢安冉这会儿的气还撑着,没觉出惧怕,昂着下巴道:“我忍他很久了!”
除了竖大拇指,苏挽星别无他想。
谢安冉问:“你不想骂他吗?”
苏挽星自然想,也骂过,但每次都被薄言祁当场回击,有时还得付出点代价,她就只能在心里骂了。
谢安冉叉腰:“这口恶气终于出了,爽!我跟你说,下次有机会我还骂。”
苏挽星哭笑不得:“希望你有。”
谢安冉兴致高昂地组织语言,琢磨着以后用。
几分钟后,她冷静下来,仔细回忆薄言祁被骂时的表现,慢吞吞地问:“挽星,你说他不会秋后算账吧?”
苏挽星怜悯地道:“该说不说,他最擅长的就是秋后算账。”
谢安冉脑中“嗡”地一声,有点儿后悔。
苏挽星揶揄:“怂了?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嘛?”
谢安冉磨牙:“你还笑,我这是为了谁啊?我跟你说,他要是报复我,我第一个就把你推出去挡枪。”
苏挽星震惊:“原来你维护我是为了让我帮你挡伤害?良心呢?人性呢?”
谢安冉冷漠地挑起嘴角:“狗吃了。”
苏挽星靠着她的肩膀笑。
半晌,她保证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他对你怎么样的。”
谢安冉嗤之以鼻:“说得你好像能左右她一样。”
苏挽星感觉胸口中了一箭:“就是说,你也没必要这么快拆穿。”
谢安冉毫不留情:“所以我该把你诓我的大话照单全收呗。”
苏挽星点头:“反正收不了吃亏,收不了上当。”
谢安冉敬谢不敏。
姐妹两人斗了会儿嘴,这才找地方休息,约莫半小时后登了机。
不巧的是,薄言祁和沈清姝也在头等舱,座位和她们就隔着一条狭窄的通道。
谢安冉低声骂:“冤家路窄。”
心里祈祷薄言祁做个人,别在这里就找她算账。
薄言祁全然没有这个打算,靠着座椅闭目养神,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离飞机起飞还有点时间,谢安冉偷摸给苏挽星发消息:【我这是平安活下来了吧?】
苏挽星回复:【应该。】
谢安冉吐槽:【真倒霉,怎么就和他们同一趟航班!早知道买经济舱了。】
苏挽星不解:【他们?你对沈小姐的敌意似乎有点大啊。】
谢安冉承认:【不然呢?她和你前夫出双入对的,我敌错了?】
苏挽星耐心地道:【你都说是前夫了,沈小姐何辜啊?】
谢安冉好一会儿没回。
苏挽星再发:【沈小姐人不错。】
谢安冉撇撇嘴,不敢苟同。
她虽是破产千金,却也是打小在豪门里长大的,这沈清姝一看就不简单。
诚然,从沈清姝的言行里看不出对薄言祁的倾慕,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
苏挽星知晓好闺蜜自有一套判断人好坏的标准,话说到这里就打住,收起手机,也闭眼假寐。
几个小时的航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苏挽星睡了三觉,再睁眼时,入目的便是皑皑白雪。
飞机已在下降,从窗户看去,整个锦城被白色笼罩,有种静谧肃穆的洁净。
谢安冉在旁哀嚎:“我还是喜欢海城的冬天。”
苏挽星扭过头来:“我也喜欢,退休了去那边买房养老。”
谢安冉掰着手指头算房价。
没等她算出来,飞机着陆,不多时,过道那边的薄言祁和沈清姝站了起来。
苏挽星坐着没动,等他们走了才起身。
谢安冉从旅行包里拿出先前的厚衣服,两人各自穿上,出机舱时还是被冻得一哆嗦。
都说下雪不冷融雪冷,她们去海城之时,锦城的天气不错,气温没那么低,穿出去的衣服便也不是最保暖的。
但锦城连着下了两天的大雪,今日正在融化,气温比前几天低得多。
谢安冉裹紧羽绒服,嘴里一团团地冒白气:“这鬼天气要了命了。”
苏挽星搓搓手放到兜里,大步往出走,没到两分钟就瞧见了薄言祁的背影。
这人腿长逆天,按照平常的速度,早就该被姜旭接走了,怎么还在半路溜达呢?
而且,好好的大衣不穿,搭在胳膊上做什么?摆造型?不冷么?
苏挽星暗自腹诽,却见薄言祁直接停了下来,没打电话,无人阻拦,就那么突兀地停下了。
谢安冉顿时紧张:“回过味来要削我了?”
苏挽星摇摇头:“不至于。”
说着维持正常步速,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
却在这时,肩上蓦地一沉,垂眸一看,半分钟前搭在薄言祁臂间的黑色大衣,此刻披在了她身上。
不知是不是刚从他身上脱下来不久的原因,大衣带着点未散的体温,暖融融的。
苏挽星舔了下唇:“薄总不用……”
薄言祁置若罔闻,大长腿发挥应有的作用,三两步拉开距离,在她的视线里逐渐变小,上了姜旭正巧开到门口的车。
苏挽星盯着车屁股走远,手指攥着肩头质感上乘的大衣,良久回不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