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言祁倚靠着墙壁,一条腿微屈,手中拿着个盒子,正心不在焉地瞧着,似是在等人。
苏挽星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想当没看见他,却被他捉住了手腕。
下一瞬,冷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苏老师什么时候远视的?”
苏挽星被迫站定,面无表情地道:“薄总说笑了。”
薄言祁松开她的手腕,直起身子,比她高出半个头还多的身躯带着压迫感:“没远视,那怎么看不见面前的人?”
苏挽星四下看了看,满脸无辜:“人在哪儿?”
薄言祁额上青筋一跳,咬了下后槽牙。
苏挽星拐弯抹角骂了一句,见好就收,紧接着道:“薄总有事吗?”
薄言祁把盒子递给她,她不伸手,他就抓起她的手强行塞了过去。
苏挽星脑中缓缓冒出一排问号。
薄言祁瘫着一张脸:“不是喜欢么。”
苏挽星不懂他。
花整整一千万和顾司瑾竞价,然后转手送给她?那争夺的意义在哪里?
苏挽星攥了下古朴的盒子:“薄总都要结婚了,还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不合适吧?”
薄言祁眉心一拧:“什么结婚?”
苏挽星抬眼看他,觉得这人真的很能装。
沈家虽比不上顾家这样的豪门,但联姻的事若非已传开,不会在拍卖会上为人津津乐道。
更别说,他还从锦城远道而来,大摇大摆地陪沈清姝出席这种万众瞩目的晚会。
结果他现在搁自己跟前装傻充愣。
苏挽星觉着十分可笑:“薄总,有意思么?”
薄言祁的思路显然和她不在一条线上,眯眼道:“我给的没意思,那苏老师在期待着谁?”
苏挽星把盒子递回去:“薄总有享齐人之福的爱好,我却没有,这手镯,薄总还是拿回去的好。”
薄言祁更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但她拒绝收他的礼物,这让薄言祁不得不想到和他竞争的顾司瑾。
自然而然地,他也记起了顾司瑾出价的原因——苏挽星喜欢。
喜欢的东西到手不要,只能是送的人不对了。
薄言祁眸光微沉:“怎么,不是顾总送的,苏老师看不上么?”
这又跟顾司瑾有什么关系?
苏挽星困顿不已,表情并不比他好看多少。
正僵持着,方才进去的几人相继出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苏挽星不想被她们看见,平白生出事端,欲不管不顾地将盒子扔给薄言祁就走,却不料他的动作更快。
在苏挽星还没有所行动时,他迈开长腿朝前走去,丢下一句:“收好,若我想看的时候不在,一千万的损失苏老师赔。”
苏挽星:“……”
他脑子真的没病吗?
苏挽星肯定他有,但再有也没办法,一千万的闲钱她不忍心花,只得抱着那盒子回宴会厅。
好巧不巧,在入口处碰到了顾妙。
顾妙的眼神落在那盒子上,嫉妒地道:“果然在你这里。”
苏挽星轻轻晃了一下,漫不经心地说:“你想要?一千万,不议价。”
顾妙眼神一变:“你在侮辱我?!”
苏挽星真心实意地道:“没,想脱手罢了。”
若顾妙肯花一千万买走,她再高兴不过,白赚的钱。
但顾妙显然没这个打算,兴味地道:“若言祁哥知道他给你的东西你要转卖,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苏挽星无辜极了:“我也不知道,要不你买了,然后去问问他?”
顾妙被她气得半死:“苏挽星,你少得意!”
苏挽星是真没有。
不过,她此刻的心情很一般,不动声色气死人的本事便也觉醒了,顾妙再挑事儿,她能保证顾妙更跳脚。
苏挽星发自肺腑地道:“我得意不是这样的,你要见识一下吗?”
顾妙哪有那个闲情。
她打住这个话题,另起一个:“我问你,你和谢安冉赖在我们家干什么?”
苏挽星秀美的眉微微扬起:“你们家?”
不是嘲讽,胜似嘲讽。
顾妙脸一拉,声音不由得拔高:“我姓顾,不是我家,难道是你家吗?”
苏挽星撇撇嘴,认真答题:“我和冉冉在机场附近开了房,洛阿姨怕我们住不惯,非要让瑾哥去接我们呢。”
语调有点不自知的阴阳怪气。
顾妙肺都要气炸了:“瑾哥?叫这么亲热,你要脸么?!”
苏挽星摸摸下颌骨:“我这张脸都比你好看了,再要的话,你如何自处啊?”
吵架最怕的就是自身怒不可遏,对方却不温不火,所有撒出去的气都像打在了棉花上。
顾妙眼下便处于这种境地。
她虽也不是来找苏挽星大吵大闹的,但苏挽星这样子,的确让她的火烧到了天灵盖。
苏挽星犹不自知一般,继续道:“而且,瑾哥这个称呼,是洛阿姨和顾奶奶再三要求的,你若不爱听,找她们去。”
顾妙想撕碎她的心都有:“这才哪儿到哪儿,就知道用她们来压我了,苏挽星,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苏挽星煞有介事地附和:“嗯,我只有让顾家人喜欢的本事,不像顾小姐,回个家还得天时地利人和。”
“啊不对,”苏挽星要笑不笑地摇摇头,“顾小姐出现的话,人和不了。”
对战挑软肋,字字句句都戳在肺管子上。
顾妙气红了脸,只要再一点点刺激就克制不住要动手了。
然而,苏挽星素来懂得拿捏分寸,战局到这里接近尾声,她以一句更扎心的话作为对战结局。
她说:“顾小姐与其和我浪费口舌,不如想想怎么弥补做下的那些事。”
刹那间,顾妙脸色骤变。
苏挽星为何这么说?她知道了什么?
顾妙眸光凝结成冰,伸手就要抓住苏挽星问个清楚。
却在此时,褚兰朝这边走过来,嘴里喊着苏挽星的名字。
顾妙一腔怒火与不解只得悉数压下,强作乖巧地唤:“奶奶。”
褚兰看都没看她,牵过苏挽星的手往回走:“你瑾哥临时有个跨国会议,要回去了,你想再玩一会儿还是现在回家?”
苏挽星侧眸看了眼宴会厅墙壁上挂着的钟,已经十点了,回去还得再收拾收拾,两位老人家怕是熬不住了。
念及此处,苏挽星道:“回家吧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