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又或许是同时。
新年钟声的余音尽数散在风里时,四片浸着酒香的唇瓣贴到了一起。
焰火喧嚣,吞噬了唇齿间泄出的暧昧声响,空调像有了自主意识,将屋里的气温逐步推高。
掐着时间点的祝福纷至沓来,握在掌心的手机连连震动,苏挽星猛地睁眼,在越来越深的吻里“唔唔”抗议。
薄言祁索性单手罩住她的后脑,不允许她逃离半分,另一手将她的手机抽出来,连同那个盒子一起,扔到了不远处的地毯上。
苏挽星大惊,抬手推他,却被他一手就拢住两只手腕,反身压在了落地窗前。
薄言祁学什么都快,五年前初尝人事的青涩莽撞,在这五年里早已被娴熟技巧取代。
口舌之能在酒后的深夜被发挥到极致,过于熟悉与契合的躯体渐渐折服于原始妄念。
苏挽星被强制扣在面前的手松了下来,轻轻抓住了布料丝滑的西装。
薄言祁眸色陡然转暗,托住她的腰将她往卧室里带。
阔别数月的亲昵让薄言祁激动不已,本就不在此事上克制的他难免疯狂。
他们好像与过去五年无异,却又分明是离了婚的前夫前妻。
烟火响到后半夜,噼里啪啦的动静终于停歇,浴室的水声接档热闹,经久不停。
何时睡过去的,苏挽星早已不记得,睁眼时,室内仍是一片黑暗。
她以为还早,翻过身继续睡,却不想,这一翻,整个人翻进了一个炽热的胸膛。
那胸膛的主人熟稔地将她揽在怀中,有力的臂膀箍着她的腰,哄小孩似的拍了下。
苏挽星如梦初醒,一把推开他,“腾”地坐起来,却惊觉周身酸疼,软绵绵地又倒了回去。
这一动作的唯一作用,便是叫醒了薄言祁。
他掀开眼皮,大手顺势接住倒下来的苏挽星,嗓音有种起床时特有的喑哑:“别闹。”
苏挽星借着他的力坐稳在床上,一时之间有点儿结巴:“你、我……我们……”
开口才惊觉嗓子哑得厉害,她急忙不断咽口水以缓解。
薄言祁彻底醒了,摸过遥控器打开窗帘。
苏挽星这才发现,外面早已天光大亮,夜里下的雪堆了厚厚一层,日光照在上面反射雪光,亮得刺眼。
苏挽星眯起眼睛缓了须臾,再睁开时,无意间瞥见薄言祁的胸膛,一股窘迫立时由心而生。
屋里温度如春,他像只吃饱的狮子,懒洋洋地靠在床头,羽绒被只盖到小腹,露出的肌肤上布满牙印。
她昨晚……有咬这么多口吗?
苏挽星长睫扇动,有些心虚地想。
薄言祁将她的神态尽收眼底,好整以暇地道:“后背应该更精彩,苏老师要看看么?”
她从前就爱抓他,野猫儿似的,每次过分了,他背上都会出现许多纵横交错的抓痕。
他喜欢在事后拿这些痕迹调侃她,说她像在标记他,防止他出去偷腥。
每每这种时候,她总是羞红一张脸,却又霸道蛮横地反问他,是又怎么样。
薄言祁的回应是拉着她再来一次。
然而到了眼下,苏挽星脸红归脸红,眸色却是平静的。
零星的窘迫散去后,她先一步说出了一般出自男人之口的话:“不看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就当个意外。”
薄言祁戏谑的神情僵了僵,有难以置信从脸上划过:“你说什么?”
苏挽星面颊上的热度也退下去了,表情冷得像个提起裤子就走的渣男:“怎么,薄总难道还想要我负责不成?”
薄言祁没这打算,只是寻思着若她介意,他会给予补偿,万不想,她竟这般迫不及待地划清界限。
一口说不清是恼羞成怒还是欲求不满的火刷然堵到胸口,薄言祁宛若失智般问:“苏老师要怎么负责?”
苏挽星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眉头微蹙着看他,满脸写着: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不会这么不要脸吧?
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不是好事,若非如此,薄言祁便可对她传达的意思视而不见。
可他偏偏能懂。
薄言祁有些烦躁地抵了下后槽牙:“说话。”
苏挽星恢复正常,面不改色地道:“不负责,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薄言祁动都不动,瘫着脸道:“累,走不了。”
苏挽星脑中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对朔风总裁的脸皮有了新的认知。
她忍了忍,道:“薄总,这是我的房子。”
薄言祁从善如流:“要交住宿费?”
苏挽星额上青筋突突地跳,昨夜的荒唐加上起床气,让她的理智变得岌岌可危。
她尽量克制着语气:“薄总睡醒了就请离开,我这庙小,怕委屈了薄总。”
薄言祁一脸正气:“不委屈。”
苏挽星忍不了,脸色微沉:“薄总能不胡搅蛮缠么?”
薄言祁坐起来,倾身靠近她:“怎么缠了?像苏挽星昨晚那样么?”
那点酒不足够麻痹神经,以至于放纵时的每一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苏挽星记起不想面对的场景,刹那间炸了毛。
她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男人,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薄、言、祁,你、去、死!”
薄言祁热衷于撕碎她伪装的平静,听骂非但不生气,反而愉悦地弯起了嘴角:“大过年的,苏老师别说不吉利的话。”
苏挽星恨不能一口咬死他,错眼看到她他胸前的咬痕,默默放弃了。
算了,咬不死。
苏挽星顺了顺气,随手抓了件衣服遮住自己,快速下床往浴室去。
到浴室门口时,薄言祁的声音幽幽传来:“苏老师这么喜欢我的衬衫么,洗澡都要带着。”
苏挽星垂眸一瞥,拿来的竟是他的衣服。
苏挽星大窘,飞快地将衬衫扔得老远,好似它是什么脏东西。
薄言祁挑了下眉头,一语双关:“用完就丢,苏老师比我还绝情。”
苏挽星对此的回答是用力摔上了浴室门,故意把反锁的声音弄得巨大。
薄言祁哑然失笑,就这么光着下床去捡地上的裤子,从里面摸出一晚上不知响了多少次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