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离世五年,苏挽星其实没好好来陪过他们,一是因为她当初把自己卖给了薄言祁,无颜相见,二是工作真的很忙。
现如今她脱离薄言祁和朔风,心中的负担总算不那么重了,自己和闺蜜开公司,忙仍旧是忙,但自由一些。
至少不会发生祭奠时被一个电话叫走的情况。
苏挽星坐回原来的位置,慢悠悠地和父母倾诉这五年来的酸楚。
熬过来了回头看,当初的痛楚似乎也就那样,但在父母面前,有些脆弱总是忍不住。
苏挽星提到了那个离她而去的孩子。
这么长时间了,她什么都可以释怀,唯独那个孩子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每每想起,心口都要痛上好久。
苏挽星柔声道:“不知爸妈有没有碰到他,好歹是外孙呢,应该会遇到吧。”
“如果看见了,请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还有,我爱他……”
四下无人,只有凛冽寒风呼啸而过,苏挽星颊边的头发被吹起,脸被冻得有点僵。
她把手搓热捂住脸,改为蹲到墓碑前,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二十来分钟,眼看时间跳到十点半,她才拖着冷透了的身子回车上。
空调打到适宜的温度,苏挽星在车里坐了会儿,等手脚灵活了才发动车子。
郊外回城区的公路宽广平坦,车灯连成一片,井然有序地回到了城区。
苏挽星想着绕去中心广场,等苏语瑶看完烟花接上她一起回,遂在进城的岔路口拐了个弯。
走了不到十分钟,前方的路被堵死,人群挤在一处,吵吵嚷嚷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苏挽星按了几次喇叭,没人让路。
她皱了下眉,正欲绕道,却听“砰”地一声巨响,紧接着人群哗然。
“我去!真打啊?”
“他砸的那瓶酒好贵啊,肉痛!”
“你们不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吗?好像是那个朔风的总裁。”
苏挽星挂挡的动作一顿,心头浮现几分荒谬。
朔风总裁?薄言祁?薄言祁在跟人打架?
怎么可能!
薄言祁素日里风度翩翩,便是翻脸,也只会冷冷注视,一身不怒自威的冷冽气场自会让对手招架不住。
他不可能打架!
苏挽星这般想着,脑海里却忍不住浮现每年除夕时薄言祁的模样——阴沉、暴戾,冷峭的眸子被仇恨充盈。
每每这个时候,她总是小心翼翼。
他倒是没朝她发过火,但十二点一过,他就会把她压在床上折腾,几乎要一整夜才会罢休。
而今她不在他身边,他大概没去找别的女人发泄。
如果这个节骨眼有人招惹他,他会暴走也说不定。
苏挽星一边分析着,人已经开门下车,拨开人群来到了混乱的中心,这才发现,此处是一家酒吧。
薄言祁约莫是喝完了酒要走,却被一群喝高了的富二代找茬,苏挽星看了眼,依稀记得其中两个和薄楚年交好。
他们兴许是平日受薄楚年挑拨,又看薄言祁势单力薄,酒壮怂人胆,想给自己找点不痛快。
于是矛盾就这么展开了。
但打架的不是薄言祁,而是掐着时间来接他的姜旭。
此时,薄言祁慵懒地倚着酒吧门前的巨型招财猫,而姜旭手持一个碎得乱七八糟的酒瓶子,挑衅地瞅着那几个富二代。
“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富二代们多少都喝了点,禁不住激,闻言便要一拥而上,却在此时,苏挽星出了声:“住手!”
清亮的女声引起注意,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挽星身上。
微醺的薄言祁眯眼瞧着她走到姜旭面前,斜斜倚靠的身子不动声色地直起了一些。
苏挽星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对姜旭道:“姜特助这是要以一敌众?挺厉害啊。”
姜旭紧了紧手中的玻璃瓶:“星姐,他们嘴太脏了。”
苏挽星问:“骂你了?”
姜旭颔首:“我和薄总都被骂了。”
苏挽星眉头一挑:“你一个总裁特助,能舌战群儒,却骂不过一群草包?”
姜旭暗暗咬牙,心说:下三路的贱招就算了,专挑人痛处戳,真骂不过啊。
苏挽星伸手夺过他手中的瓶子,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道:“你只要动手,不用等到明天,你和你家薄总马上就会上热门。”
姜旭一怔。
方才一时上头,没考虑到这个,只觉得自己被拍了不要紧,反正薄总没参与混战,无所谓。
姜旭抿了下嘴,没说话。
那几个富二代却闲不住,嘴里不干不净地道:“哟,这哪儿来的妞?长得真漂亮,要不你今晚陪哥几个玩玩?”
“别跟那条狗眉目传情了,他就是个助理,给不了你什么。”
“哥们给你买包买车,只要你把我们伺候爽了,买房也行。”
“腿挺长啊,盘腰上肯定带劲……”
侮辱放肆的话愈发不堪入耳,苏挽星面色无改,一旁的薄言祁却黑了脸。
他迈开笔直的长腿走过来,带着一股子寒风过境般的威压。
那几个富二代蓦地噤声,其中一人吞了口唾沫,梗着脖子问:“你想干什么?!”
薄言祁瞳仁紧压:“本来不想跟你们计较的,但你们实在不识趣。”
话毕,他拨了个电话。
不到十分钟,两辆车轰然破开人群停在酒吧门口,车上下来六个身着黑色大衣的保镖,以“接少爷回家”的借口带走了那几个富二代。
苏挽星抬眼:“薄总不会是在违法乱纪吧?”
薄言祁眉宇间藏着一抹不明显的戾气,冷硬地道:“不会。”
苏挽星点点头:“那就好。”
人群已散,苏挽星说完就要走,薄言祁抵了下后槽牙,朝姜旭投去一个眼神。
姜旭心领神会,扬声叫住她:“星姐!”
苏挽星回过头来:“怎么?”
姜旭面不改色地道:“我爸喝醉了,我妈让我赶紧去接他回家,你帮我送一下薄总,可以吗?”
说的是问句,问完却不给苏挽星回答的机会,扭身就走,步伐飞快,活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
苏挽星:“……”
不是,她脸上写着“免费司机”四个字吗?
苏挽星不太想送,寻思开口让薄言祁自己打车。
却不想,薄言祁先她一步,彬彬有礼又落寞地道:“有劳了,苏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