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一晚,苏挽星扭到的脚踝好了很多,能稍微用点力。
她小心翼翼地踩着地面,边去开门边问:“谁呀?”
娜塔莎报了名字。
苏挽星打开门,见她面有郁色,眸光里露出些许不解:“有事吗?”
娜塔莎一夜没睡,很是疲倦:“能进去说么?”
苏挽星侧身让她进屋,并给她倒了杯水。
娜塔莎看到茶几上散落的设计稿,线条凌乱,色块不均,于是开玩笑似的问:“你这是用左手画的吗?”
没想到苏挽星点了点头。
她睡到半夜睡不着,蹦了些灵感出来,起床记录,但用左手实在不尽人意,这些稿子她便也没打算留。
苏挽星随手扔进了垃圾桶,瞅着不能用的右手轻啧。
娜塔莎见状问:“好些了吗?”
苏挽星动了下手指,答道:“没太大感觉,希望决赛开始前好一点吧。”
娜塔莎握紧一次性水杯:“对不起,是我的错。”
苏挽星笑笑:“没事,反正你也……”
“我是故意的。”
娜塔莎打断她的话,抢了她后面的几个字。
苏挽星的笑僵在嘴角,神色因反应不及而显出几分滑稽:“哈?”
娜塔莎抬起头来,与她对视几秒后又垂下去,低声道:“我故意的,我设计好了摔倒的地点和角度,目的就是把你推下陡坡。”
苏挽星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为什么?”
娜塔莎笑出声:“这还用问么?”
“苏挽星,这次比赛,你我都剑指金奖,我在行业里奋斗了十几年,你却是做秘书五年回归的半吊子,不论怎么看,我都该是希望更大的那个。”
“可除了初赛,我的每一次作品都被你压得死死的,你是老天追着喂饭的天才,我的经验和努力显得那么可笑,凭什么啊?”
苏挽星无话可说,满脸荒诞地道:“所以你就想毁了我?”
坦白到这里,娜塔莎不再藏着掖着,坦白地道:“我没那么想。”
“那坡度我看过,不会让你残废,只会让你无法参加决赛,只要你退出,我就能拿金奖,到时你怎么样就不关我的事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先等来的不是苏挽星因伤弃赛,而是薄言祁。
娜塔莎愤懑地说:“你有天赋,有靠山,是我输了。对不起,为你的手伤。”
苏挽星“哦”了声,没说接不接受。
娜塔莎也没指望得到她的原谅。
两人沉默片刻,苏挽星问:“你成功了,为什么还要来自爆?”
娜塔莎苦笑:“我说了,你有靠山。”
苏挽星第一时间想到薄言祁,但不太敢信。
娜塔莎盯着她的手,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你这样,应该也没法继续比赛了吧。”
她不甘退出,但若苏挽星也无缘这个际遇,她就平衡多了。
可苏挽星不会如她所愿:“你放心,我会拿到金奖,在这个领域里永远压你一头。”
这就是她对这件事的态度。
不原宥,会用更灿烂的未来狠狠回击。
娜塔莎不走心地让她加油,垂头丧气地走了。
她离开后不久,薄言祁便来到了别墅,带着早餐。
苏挽星难得什么废话都没说,客套地请他入座,乖乖吃饭。
薄言祁有些诧异:“苏老师这么配合,我倒是不习惯了。”
苏挽星懒得跟他绕弯子:“娜塔莎害我的事,薄总知情么?”
薄言祁大方承认:“知情。”
苏挽星抿了下唇:“如此说来,她来这里是你的意思?”
薄言祁未置可否。
苏挽星睫毛扇动几下:“为什么这么做?”
薄言祁答得飞快:“做错事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娜塔莎是,曾推他入火坑的人也是。
苏挽星不觉得几句道歉能称之为“代价”,她敏锐地问:“你还做了什么?”
薄言祁卖了个关子:“你猜。”
苏挽星眉心一拢,直觉事态严重。
果不其然,娜塔莎突然提交的退赛申请印证了她的猜想。
苏挽星很担忧。
她是事件的直接关联人,怕娜塔莎在赛后胡乱泼脏水。
对此,薄言祁信誓旦旦地道:“她不会。”
也不敢。
娜塔莎是聪明人,她很清楚,薄言祁的话违逆不得。
退赛申请要交,日出时的“意外”和办公室的“谈话”也要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
可组委会的人不这么想。
他们没通过娜塔莎的申请,而是轮番找她谈话,询问是否有特殊原因和难处,可以说出来,组委会帮着解决。
娜塔莎有苦说不出,坚称是个人原因,不便透露。
组委会苦劝无果,只好在决赛开始当天发布了公告。
娜塔莎是明星选手,公告一经发布,立刻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起猛了,竟然看到三十天后的金奖得主退赛,我再睡会儿。】
【?组委会,你最好告诉我这是高仿号发的假消息!】
【个人原因是什么?倒是说清楚啊!】
【一楼好大的口气,娜塔莎那作品得金奖,设计大赛以后都别办了。】
【就是!谁不知道某黑马比她更有希望。】
【一路保送的紫微星黑马?别逗了,靠着炒作和脏手段上位的,拿了奖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紫微星没指名道姓,但只要关注设计大赛的,都知道这是苏挽星。
她从复赛就备受争议,有人提及,自然免不了热闹,好好的评论区,短短俩小时就变得乌烟瘴气。
组委会没管,苏挽星本人更是毫不在意。
决赛的截止时间比以前多了一半,看似轻松许多,但一件作品定胜负的决胜局,于每个选手而言都是巨大的挑战与考验。
苏挽星第一天就投入了百分百的精力,把所有的想法都用左手一个个敲到电脑上,再不停地修改完善。
坚持了五天之后,她的构想基本完成,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把设计图画出来,填充细节,而后着手做衣服。
然而,苏挽星来到医院拆卸夹板,医生却告诉她:“不能持续用手超过两个小时。”
苏挽星乖巧答应:“好,我记住了,谢谢医生。”
然后回去埋头画图,一画就是六小时,停下来时,手腕疼得像被重新折断。
苏挽星用热毛巾敷了许久,没那么疼时擦了药,第二天重蹈覆辙。
如此持续了五天,热敷和擦药都不管用了,她拖着手回医院,被医生骂成了孙子。
苏挽星安静听完,没采纳医生的任何意见,坚定地道:“打封闭针。”
话音方落,一道嗓音插了进来:“不许!”
苏挽星回眸,和眉目阴沉的薄言祁四目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