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耗归公和摊丁入亩都是与民间税收有关的政策。
其中,火耗是指地方政府向民间征收的一种额外税收,主要用于维护社会治安、修建水利工程等公共事业,因为各地百姓交上来的碎银子成色不一,朝廷在重铸银子的时候难免会有损耗,就会把这部分损耗通过“火耗”税再转嫁给百姓,再次征税。
而摊丁入亩则是指将土地按照一定的标准划分成一定大小的田块,然后根据田块的大小来确定农民应缴纳的税额。
政府需要大量的资金来维护社会治安、修建水利工程等公共事业,而这些资金往往来自于民众的纳税。
因此,地方政府会通过各种方式来增加自己的收入,其中就包括征收火耗。
而火耗的具体数额就完全是地方官员说了算,他们上报朝廷的是一个数额,征收赋税的时候又是另一个数额,多出来的部分就由各级官吏各自按照官职大小分了,先帝在位时就知道这些事情,不过根本没法管,也不想管。
直到当今皇帝继位,开始大刀阔斧地实行改革,将火耗归公,统一由朝廷布政司计算收取,支取用度,为老百姓减轻了一部分缴税的压力。
而摊丁入亩则是一种将土地按照一定的标准划分成一定大小的田块,然后根据田块的大小来确定农民应缴纳的税额的方法。
其次,我们需要知道的是,火耗归公和摊丁入亩都是为了减轻民众的负担而提出的改革措施,目的都是好的。
因为先帝时火耗制度存在很多问题和弊端,如征收标准不合理、征收程序不透明等,导致很多农民无法承受这样的负担,于是就开始了抵制运动,目前的情况是已经不得不强制进行改革了。
为了平息民愤,当今的皇帝也曾一度有决定取消火耗制度的想法,最终商定出了火耗归公的办法,总算是稳定了朝局一些。
最后,我们需要强调的是,火耗归公和摊丁入亩虽然都是为了减轻民众的负担而提出的改革措施,但它们的具体实施方式却有所不同。
火耗归公是指将原本由地方政府征收的火耗税改为由中央政府统一征收和管理。
而摊丁入亩则是指将土地按照一定的标准划分成一定大小的田块,然后根据田块的大小来确定农民应缴纳的税额。
这两种改革措施都具有一定的历史意义和价值,可以为后人提供借鉴和启示。
火耗归公还能够勉强实行,但是摊丁入亩的实在是太难了。
说实话,时代局限性太大,新政也很快会因为皇帝的驾崩而人亡政息。
推行不下去就是最大的原因。
现在的土地大多掌握在大地主,大豪绅们的手里。
地方劣绅与官吏勾结,通过一系列手段迫使有地农民破产,不得不变卖土地甚至卖身给当地地主当佃户。
而土地被大量兼并,富户们又勾结地方官吏,隐瞒手里的土地数量,只为了少交税,朝廷派下来的官吏根本没法丈量全国土地,何谈摊丁入亩?
不幸的是,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就是最大的地方士绅之一,手里的田庄土地不计其数,朝廷查抄四大家族虽没抄出钱来,但在京郊和南方各省的产业着实不少,南方的摊丁入亩政策也利用了大量查抄出来的田产,推行下去了一部分。
不过皇帝这样的吃相未免使得满朝文武大臣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反应过来的北静王和南安王,以及一众文武官员等纷纷上表为四大家族求情,毕竟这头要是一开,让皇帝尝到了抄家的甜头,这满朝上下的大地主们不得全给人抄了,当今皇帝那可是真的翻脸不认人的。
所以最后皇帝迫于压力开恩,赦免了本要斩首的贾府有官职在身的一众男丁,也赦免了其他贾府人等。
王宝玉知道很想和忠顺王,跟皇帝说,当前这种社会背景下,想要实行这种新政,根本是不可能的,因为皇家才是真正的全国最大的地主,皇室占有的良田猎场林业,比其他的所谓豪族士绅加起来还要多,皇帝不做这个表率,想要那些地方土财主把吃到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怎么可能呢?
就算新政是为了百姓,但是这是与整个统治阶级利益为敌,这条新政从一开始就是不可能完全成功。
但是退而求其次,借此实行其他政策才是最好的办法。
王宝玉和忠顺王推心置腹地说了自己对于新政的看法,一开始当然是要奉承当今皇帝如何圣明,新政如何利国利民。
忠顺王对此不置可否,他在等重点,不过也没有像个二货打断王宝玉的吹捧,毕竟这是政治正确,因为屏风后面躲着的人,就是皇上的亲信都太监苏总管。
随后说到了父亲王子腾和自己提过的的,推行新政的阻力,毕竟王子腾奉旨查边,这些事情他都一手操办过,他的看法比自己在这里胡吹乱吹更令人信服。
忠顺王点了点头,新政刚刚实行不久,朝内朝外确实阻力重重,王子腾最近也算是尽心尽力为了推动新政上下奔走的,得罪了不少早年的朋友,同僚和属下,这是谁都看在眼里的,皇帝因此才十分高兴,这才有了今天的问策。
其实只要王宝玉回答的中规中矩,就算是个草包,皇帝也会给王宝玉安排一个好差事,借此笼络王子腾,如果能试探出王宝玉确实才干非常,皇帝不介意给他更大的舞台,未来接替王子腾的衣钵也不是问题。
王宝玉也有借机走上台面的想法,贾府这浑水是真的不能再趟了,王宝玉这么多年,试图救了这么多次,可惜都失败了,贾府也是活该完蛋的,王宝玉只想自己抽身,只到时候给姐妹们各自找个稳妥的出路罢了。
收拾好心神,王宝玉继续为忠顺王表述自己的见解。
“王爷,恕晚辈大胆,以目前的朝局来看,新政要真正的推行下去,最大的要害在于一个‘吏’字。”王宝玉伸出一根手指,沾了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吏字。
“吏治难治,皇上登基以来,大力整治贪腐,但是为官者,何人不贪呢?”忠顺王也明白这个道理,新政为什么难以推行,在于地方官绅勾结,官员成为劣绅的保护伞,使得朝廷的各项举措都无法下达至地方,即使有部分地方官员实行了,也是阳奉阴违。
忠顺王摇头叹息,也沾了一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一个“廉”字。
王宝玉点点头,深以为然。
加上各地藩王节度使拥兵自重,更是新政最大的阻力之一。
这时候,再次看出来王子腾跳反对于皇帝的好处了。
这次王子腾奉旨查边,九省的节度使大半是其早年旧部,各地州县的知州知府县令大半是其举荐的门生故吏。
王子腾带头,底下的官员也不得不跟随,因此九省的新政推行的进程一下子涨了一大截。
皇帝并不满意,他还是嫌速度太慢,国家贫弱,国库空虚,北方旱灾,南方水灾,周边各国虎视眈眈,各地节度使藩王又各怀鬼胎。
黄河一次大水,国库赈灾,居然还得向南方盐商们借钱借粮。
“火耗归公,原本属于地方官吏捞钱的手段被朝廷拿走,他们自然不乐意,对收火耗的热情也不如原本那样高涨。”王宝玉继续说道:“恕晚辈大胆,我的意见是,不如从火耗银中,干脆立一明项开支,名曰‘养廉银’,各州县所征耗羡银全部上缴布政司,除一部分用作填补财政亏空漏洞外,另一部分发给官员作养廉银。”
忠顺王听完立刻拊掌大笑,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只要有银子拿,这些家伙不怕他们不干活。
“请继续。”忠顺王此时已经是笑容满面,王宝玉确实有些见识,这养廉银其实并不是他的首创,朝廷原本就有这项开支,只不过因为国库空虚,根本拿不出多少来,所以只能作为一点贴补,大部分官员根本看不上。
不过这火耗可不一样,归公以后,所有的火耗税只要收上来,都是白花花的现银,都是看得到的,官员收税的热情肯定会大大提高。
“其次派钦差大臣查办地方官的贪污案件。这些钦差直接归皇上领导,由中央的一些官员或直属中央的官员组成,尽是选些清正能干的人,与地方没有瓜葛,等同于御史,但是不隶属于御史。同时再抽调一大批候补州县与钦差一起查办贪官污吏。这样既不会与被查的贪污犯有利益上的关系,也不会对地方官进行包庇纵容。对查出的贪官就地免职,从钦差组里选派同级官员接任。这样一来,接任的官员就不会为前任官员打圆场,填补亏空,也能遏制“前腐后继”的歪风。”
这一番见解,忠顺王即使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依然折服于王宝玉的年轻和才气。
“这孩子一没做过官,二没从过军,对怎么笼络人心,用利益捆绑属下为自己效命倒是使得十分熟练。”建议可以说是十分大胆了,朝廷以反贪腐的名义,派遣官员安插在各地藩王节度使的地盘里,中央逐步蚕食地方,真不怕那些人狗急跳墙?
但是想到王子腾,加上亲皇室的忠顺王,北静王,南安王等,朝廷等于已经有了天下五分之四的兵马在手,这个关头,谁敢反?朝廷只要动动手指就能随手捏死。
“我会将你的话,全部原封不动地传达给皇上,时候不早了,我先派人送你回去。”忠顺王的话音一落,屏风后面的苏总管也停下了手里的笔,他已经把两人说的每一句话全部记录,一字不差,只等拿回去给皇上过目。
王宝玉知道,这建议是绝对不会错的,因为当今皇上在未来就会实行这几项举措。
摊丁入亩和火耗归公都会在地方官吏大洗牌以后,吏治得到有效整治之后,有效推行一段时间,起码在当今皇上还在的日子里,国家也能做到明面上的“无官不清”,也能真正意义上的摸到国富民强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