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注视着青竹公子,仿佛攻城略地的将军,眼中满是侵略。
“你,一直忌惮她的力量,对吧?”
虽说是询问,不过她心里却很清楚,青竹公子对彼岸的力量,是充满忌惮的。
那份忌惮好像刻在每一名世人的骨子里,可在每一个人的灵魂里。
所以在第一次见到彼岸的时候,才会有那种忍不住想要屈膝,对她膜拜和畏惧的感觉。
“因为忌惮,所以她的力量一现世,才会引来天雷重击。”
永远记得自己获得彼岸半枚魂印,回归阳世所发生的一切。
那一夜亮彻天地的银雷,她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他该有多忌惮彼岸,多忌惮她的力量,才会在那股力量刚露出一缕气息的时候,着急落下天雷,迫切想要毁灭。
要不是彼岸在最后一刻出手,将给予自己的这股力量尽数收敛,不再让银雷继续轰击。
仅靠自己的力量,仅靠自家老爷子跟外婆,是完全不可能撑过去的。
倘若撑不过去,那自己的结局……
“为什么?”
他为什么会如此忌惮彼岸的力量,又为什么非要把唐家,把一切不受控的东西,给努力抹除掉?
他们的存在,就那么不容于世吗?
为什么?
面对唐宁咄咄逼人的眼眸,正忍受彼岸的力量在自己体内奔腾,带来无法言语的疼痛的青竹公子一改方才的愤怒,忽地变得平静下来。
正常。
他这反应,很正常。
对他来说,世间各种起伏,各种坎坷波澜,即使没有亲身经历,但也不知看过多少次。
暂时的情绪失控,他或许会有。
可要想这失控持续一段时间……
不太可能。
为什么?
为什么要挑动酆都大帝,想要倾覆唐家?
为什么要铲除那些,违逆自己意愿衍生于世的存在?
“这世间的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都该在我的掌控范围之内。”
所以那些从衍生,就不是自己所允许的存在,自然不应该继续存在下去!
掌控。
所有的一切,都应该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
这,就是所有事情的起因。
没有别的复杂的目的,只是因为单纯的掌控欲。
在就料到了。
在青竹公子一次又一次说出,世间的所有一切,都应该在他掌控范围的时候。
唐宁就大致猜到,众人所遭遇的一切的原因,大概是什么。
简单。
简单到让人不用费一点心思,就能轻松理解。
但也因为原因太过简单,唐宁的心,霎时被寒霜占领。
“砰砰!”
体内那股更古、强悍的力量,在继续苏醒。
仿佛一条长眠许久,被人唤醒的巨龙。
唐宁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脊梁上炸开,如同烟花,立马向四处扩散!
力量充斥全身的感觉,让唐宁眼底绽放一片绚烂光彩。
胳膊的往后一收,贯穿青竹公子身体的长刀被她拔了出来。
更红了。
长刀上的绯色与之前相比,看起来更红了。
如同淬了血一般,鲜艳。
但这抹鲜艳好像红过了头,浑身上下透露着妖冶的气息。
青竹公子的血?
不。
非人的青竹公子体内,是没有鲜血存在的。
长刀上的绯色之所以这般妖冶,这般鲜艳,是因为唐宁在不断在向其中灌注力量,灌注那股来自亘古的力量!
第一次!
这是唐宁第一次,将彼岸给予的那股力量完全激醒。
力量充斥四肢百骸,填满身体的感觉,差点让她抑制不住喟叹出声来。
与唐宁此时的满心舒适不同,青竹公子内心这会是五味杂陈的。
真的是彼岸的力量。
当那股独特的力量气息,再次扑面而来,哪怕他已经很肯定彼岸的力量,就在眼前这名唐家弟子的身上,但他的心还是情不自禁为此震颤。
她的力量,她的印记……
望着在唐宁眉心额间绽放的彼岸花,青竹公子忘的不由出神。
“还是跟以前一样……”
喃喃低语从他齿间溢出,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意味。
像情人之间的缱绻,带着柔情,带着追忆。
但他对彼岸的力量的忌惮,却让唐宁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觉。
看到青竹公子出身的表情,有那么一刹,唐宁很想开口询问,他跟彼岸,到底是什么关系。
仇敌?
恋人?
不过这个念想转瞬即逝。
这问题,有什么好问的呢?
对自己而言,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想办法找到南溪先祖,然后尽快从这里出去。
先找到南溪先祖……
现在看来,自己想要找到人,是一件不可行的事。
即是如此,那她就先想办法从这脱身,离开这个地方。
只要把这个地方给毁掉,同样被困其中的南溪先祖应该也能出去。
到时再在外面汇合,那也是没有问题的。
刀起,自下而上,被唐宁高举于头顶。
彼岸的力量不断灌入,让她手中的长刀的颜色,变得越来越鲜艳。
远远看去,被她举在手中的不是什么长刀利刃,而是一轮红色弦月。
一轮锋利的,可以震天撼地的红色弦月。
“嗡!”
震颤声从手中的长刀身上传来。
一下又一下,急促,激烈。
手中的赤色长刀如以往所拿的的妖刀一样,嗜血渴战?
渴战是一定,只是渴战发出的激动颤鸣,与它此时发出的颤鸣,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此时长刀发出的震颤,能明显听得出惶恐,听得出不安!
而这份惶恐、不安,不是来自他人,正是来自手持着它的唐宁,来自倾灌入它体内的力量!
太强大了!
倾灌入刀身之中的力量太强大,强大到它能清楚感觉到自己要支撑不住,有可能会在下一秒崩坏!
能被强大的主人驱使,能接受强大力量的灌注,对有灵的兵刃而言,这是它们一直都梦寐以求的事。
但被强大到不匹的力量倾灌,却不是它们所能承受的
第一种对它们来说,是一件绝美的好事。
可后一种……
于有灵的兵刃而言,这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一场有可能会粉身碎骨,分崩离析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