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发现此人手上的动作,不代表他会就此心安。
相反,正因为看得清楚,才会愈发感到惊惧!
唐哲亲眼看到阴气一缕一缕在他掌中汇聚,看到颜色由浅变深,由淡变浓。
到最后恍若实质,好像将一颗漆黑的圆球拿于掌中!
他清晰看到对方掌中阴气的每一丝变化,能清楚看到这即将出手的攻击的力量,正在逐渐加剧。
可让他感到心颤、感到恐怖的,是他不曾在对方掌中的阴气感到任何一点威力!
平平无奇,仿佛突然从天而降的一颗小雨滴,明明落在头上,落入发间,人却不曾察觉到。
看着脱掌飞出的阴气,唐哲平静的身体止不住颤抖起来!
“小心!姑姑小心!”
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呼喊,就是想告诉下方,正忙于抵挡众多攻击的唐宁小心。
声嘶力竭的呐喊从楼宇上方传来,唐宁挥舞着妖刀的手一顿,不加任何思索,不做任何考虑,当即转身奔逃。
熟悉唐哲的唐宁,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发出如此仓皇的喊叫,所以她直接选择相信,当即后退。
“噗呲!”
唐宁转过身去的那一刻,布帛破裂的声音随即响起。
而比那更小、更让人无法察觉到的,是血肉炸开的声音。
鲜血从背上飞溅而出,如她先前用妖刀挥出的片片赤红刀势,明艳异常。
但唐宁像是感觉不到,攻击落在自己身上造成的疼痛一般,脚下不带一丝停顿,依旧飞快向前狂奔。
在决定转身后退的那一刻,这些,不都是自己早就预料到的吗?
无人帮忙,空出的后背就只能任人攻击。
万幸自己如今已经化僵,身体强度远超兽类精怪。
若非如此,这些攻击落在自己身上所造成的,那可就不是皮外伤那么简单了。
唐宁以为自己用受些许皮外伤的后果,换来全身而退的机会。
但在那道毫无波澜的攻击逼近的那一刻,她瞬间知道全身而退,是不可能是实现的事。
致命的危机感传来,全身汗毛炸立,头皮绷紧!
就好像有人正拿着一把锋利的尖刀,紧紧抵着自己心脏。
这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那颗没有任何气息,感受不到任何波澜的圆球快速逼近唐宁。
在距离她仅有七八米的时候,“轰”的一声,忽然炸开了!
这道攻击先前有多内敛,炸开的时候爆发出来的威力便有多可怕。
周遭所有要落向唐宁的攻击,在这一刻全部定格,滞停在半空中。
下一秒,这些攻击统统化作最本源的阴气,好像遇到了黑洞一般,像刚炸开的攻击蜂涌而去!
不够!
还不够!
光是那些鬼王之前发出的攻击,尚且不能满足,这颗后发先至的黑球的阴气需求!
于是阴风四起,天地变色,整个鬼镇北域,再无一丝光亮!
黑球炸开的那一刻,唐宁当即停下奔走的步伐。
转身,双手持刀身前。
“嘣!”
“嘣!”
“嘣!”
紧绷的身体之中,开始传来一道道破裂声。
这是她在努力冲破体内的力量封印。
一道,两道,三道……
唐宁贝齿咬紧,只想着快一点。
现在,已经不是她能藏拙的时候了!
在黑球吸纳阴气、积蓄力量的同时,唐宁身上的气息,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涨起来。
感受到她身上逐渐变得浑厚的气息,站在唐哲身边的那一位,却是不曾对此感到惊讶。
唐家喜欢扮猪吃老虎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其下弟子隐藏修为,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唐宁拼命冲破体内封印,想借助妖刀提升的力量,将这一击扛下。
但她冲破封印的速度,却比不上黑球聚拢阴气的速度。
“轰!”
汲取足够阴气的黑球,再次发生了变化!
唐宁清楚看到那颗凝聚无数阴气的黑球顷刻溃散,然后瞬间化作一道如墨闪电,劈向自己!
来不及了!
黑色闪电成型的刹那,唐宁当即停下冲破封印的动作。
疯狂经脉中的灵气注入妖刀之中,胳膊抬起,自下向上,向着黑色闪电劈出惊人一击!
黑暗无光的世界,在这一刻被灵力发出的蓝芒点燃!
像极了划破黑暗的第一缕曙光,虽不耀眼夺目,但却能驱散黑暗,赶走寒冷。
“轰!”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黑与蓝毫无意外的撞在了一起。
恐怖的气浪瞬间炸开,将周遭所有鬼魂的衣摆得飒飒作响。
化解了吗?
强烈的力量气浪,让所有人被迫将眼睛闭上,看不见两道攻击相撞的最后结局。
可从翻涌不已的气浪来判断,似乎是平手。
“噼啪!”
但没过一秒钟,这判断立马被推翻!
因为从这尚未完全消退的巨大轰鸣声中,他们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响动!
虽小,却不容忽略!
当努力把闭着的眼睛睁开的时候,他们清晰看见攻击相撞、气浪翻涌的中心,有一道小小的黑色闪电正在快速飞出!
不是平手!
没有相互化解!
那颗黑球化成的闪电,并没有被妖刀那一击全部击溃!
看到黑色闪电的那一瞬间,所有鬼魂顿时变得兴奋起来。
因为他们心中很清楚,这道小小的黑色闪电意味着什么。
“噗呲!”
血肉破开的声音,清晰落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血雾飞扬而起,落在唐宁白皙如玉的脸上,将腥甜血腥味传入鼻腔。
仰起的头颅慢慢低了下来,看向胸口,看向被那道黑色闪电灼烧的衣裳,看向那正冉冉渗血的伤口。
嘴角一扯,竟露出一个很是苦恼的笑容。
没想到对方这道攻击会如此之强,竟将自己伤得如此之重。
气浪平息,黑暗散去,所有的一切,仿佛在一瞬间回到波澜未起之前,安静如常。
看着楼宇下方,看着少女捂住伤口的手,看到从指缝流淌而下的鲜红液体。
比起先前的剑拔弩张,众鬼王大都放松了下来。
受此重伤,这唐家传人,应该是再没任何反抗的余力,掀不起任何风浪了吧?